且說小魔女一聽說糯米酒,不由望了望徐半仙,心想:那渾人頂喜歡飲糯米酒的,怎么這先生也喜歡糯米酒?便笑問:“你喜歡糯米酒?”
“鄙,鄙人最喜歡糯米酒了,香醇帶甜,又補身子?!?
小魔女問紫醬臉:“有糯米酒嗎?”
“小姐,糯米酒可沒有,桂花陳酒也跟糯米酒差不多,要不要?”
“好吧,就桂花陳酒好了?!?
紫醬臉心中暗喜,桂花陳酒有色有香,放了甘家特制的mi魂藥——七日睡,更不易發(fā)覺了。他連忙到船尾端了一壺桂花陳酒來,給小魔女和徐半仙斟上滿滿一杯,笑著說:“小姐,先生,這是我船上唯一的一瓶桂花陳酒,舍不得用,現(xiàn)特來孝敬兩位?!?
徐半仙一聽,便說:“這,這,這真對不起了,早知這樣,我們不該要你們這瓶酒了,船家,你先來一杯吧?!?
“不,不,兩位是我們的衣食父母,怎敢無禮先飲?”
徐半仙側(cè)著臉笑問:“你不敢先飲,是不是這酒里放了蒙han藥?”
紫醬臉一怔,忙說:“先生,別開玩笑,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我們一向安份守法,怎敢作這無法無天之事?!?
徐半仙這一句話,立刻引起了小魔女的警覺,說:“既然沒下蒙han藥,你怎么不敢先飲一杯?”
紫醬臉想了一下,說:“既然兩位見疑,就得罪了?!庇谑撬麑⒁槐鸹惥埔桓傻降?,又斟滿說:“兩位這下總可放心了吧?”
小魔女問:“你是不是先服了解藥?”
紫醬臉頓時不悅說:“既然小姐見疑,這酒就別飲好了?!闭f著,便想將酒拿走。
徐半仙說:“唉!你這船家也太過小器,小姐不過跟你說句玩笑罷了?!?
“這玩笑我們可擔當不起?!?
“好,好,你放下吧?!?
紫醬臉這才放下酒,說聲:“兩位慢飲?!被琶ν肆顺鋈?,到船尾急服解藥。原來這七日睡mi魂藥,飲下后并不立刻發(fā)作,過一會才起作用,所以紫醬臉才敢大膽先飲。
小魔女微微呷了一口,感到一股桂花的清香,酒味中略帶甜意,不由大喜:“先生,這酒果然不錯呵!”
徐半仙也呷了一口,忙說:“對,對,果然不錯,比糯米酒好多了!”他一連飲了兩杯,向小魔女說些江湖上的趣事,說著說著,突然“嘩啦”一聲翻倒,一下昏迷不省人事。小魔女一怔,問:“先生,你怎樣了?怎么這樣容易醉倒?”跟著耳中聽到船家的聲音:“倒也,倒也!”小魔女心里一下明白過來,原來真的是船家做了手腳,在酒里下了蒙han藥。她冷靜地試調(diào)息運氣,感到自己并沒有中毒現(xiàn)象,略略放下心來。她一時還沒想到自己已是百毒不侵了。為了再探清這兩個賊人是哪條線上的人,她也裝著昏迷過去,伏在桌上不動。不久,紫醬臉和嘶啞聲走了進來,見他倆昏迷不動,一聲冷笑:“他們終于中計了?!?
紫醬臉漢子看了徐半仙一眼,說:“你這鳥先生,險些壞了我們的大事。好,老子先叫你去喂王八?!北闾崞鹦彀胂?,要將他拋下江去。
小魔女聽在耳中,看在眼里,眼見徐半仙給紫醬臉提到船頭,心想:我這時再不出手,這算命先生就葬身江中了。正想暗發(fā)梅花針時,突然之間,紫醬臉象中了邪似的,不能動了,提著徐半仙身子的一只手放松了,徐半仙“嘭”的一聲,跌在船頭艙板上。事情也真那么的巧,徐半仙垂落下來的身子,一只腳踢在紫醬臉的身上,反而將紫醬臉踢下江中去。
嘶啞聲看了愕然不解,急奔出去喊道:“老二,老二,你怎樣了?”只見紫醬臉手不能動,*一雙腳踩水,嘴里說:“大哥,你,你,你快來救我?!痹拕傉f完,一個急浪,又將紫醬臉卷到遠處水面,嘶啞聲顧不了船上迷倒的人,急忙跳落江中去救紫醬臉。
小魔女也看得愕然不解,不明白紫著臉為什么突然間不能動了,難道他遭了別人的暗算?是哪一位高手暗中救了這算命先生?便走到船頭四下打量。只見船只在江中順流而行,離兩岸頂遠,不可能是岸上之人所為。莫非這高手隱伏在船上么?于是小魔女縱身上了船篷。從船頭一直搜索到船尾,除了自己和徐半仙外,船上再無其他人。小魔女更奇怪了。是這紫著臉突然抽筋,自己翻到江中去了?她走到船頭,只見徐半仙仍昏迷不醒,一時不知該如何把他弄醒,她一下想起了自己身上帶有玉女黑珠丹,這是能解百藥的靈藥,便喂了徐半仙一粒。果然不久,徐半仙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船頭上,先是愕然,繼而驚訝,問:“小姐,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醉成這樣,跑到船頭睡了?”
小魔女好笑道:“還問哩!你叫船家用蒙han藥蒙倒,算你大命,沒有死?!?
徐半仙嚇得跳起來:“哪,哪,哪兩個,個,個船家呢?”
“他們跳到江里去了?!?
徐半仙更是奇異:“他們蒙倒了我們,怎么倒自己跳進江里去的?小姐,是你將他們趕下江去的吧?”
“我卻沒趕他們,真的是他們自己跳下去的?!?
徐半仙又怔了半晌,大概在思索小魔女是不是跟自己開玩笑。他一下想起一件事來,問:“小姐,你怎么沒給他們蒙倒的?”
這一下,倒把小魔女問住了。是呀,我也飲了酒,吃了菜,怎么不給蒙倒的?她猛然想起了陳幫主的話來,自己服了黑珠壁虎汁,身體已是能抗萬毒,怪不得自己沒給蒙倒。
徐半仙問:“是不是小姐聽了鄙人的話,知道今夜有大禍,事先服了解藥?”
小魔女一笑,也不解釋,說:“我們別說這些了,現(xiàn)這船沒人駕駛,天又快黑了,我們怎么辦?”
“請小姐放心,鄙人也曾學過駕船?!?
“你真的會駕船掌舵?”
“鄙人在江湖上混飯吃,沒學會幾套手藝怎能在江湖上行走?”
小魔女大喜:“先生真算得半個神仙了?!?
“但求小姐今后別割鄙人的舌頭就好了。”
小魔女笑起來;“只要你能駕船,我再也不割你的舌頭?!?
小魔女感到幾次同他共患難,同生死,而這先生也正象崔延山所說的,不是一個奸詐之人,在某方面,還是一個忠厚誠實的君子。看來他看相算命,只不過為謀生,并不是想存心騙人。尤其經(jīng)過這一次,已對他好感起來。
徐半仙說:“多謝小姐?!?
“噢!你快去掌舵吧,別叫船只觸礁或擱淺了?!?
“小姐放心,哪會觸礁擱淺的?只要順風順水,兩天一夜,我們便可到達衡陽。要是小姐高興,鄙人還可以送小姐到長沙或武昌哩!”
“別,別,我要到衡陽尋那渾人去。”
“渾人?!”
“我要尋找的董子寧,先生,你不是說他沒有死么?”
“哦?!這個董子寧是個渾人?”
“他呀,簡直渾透了!”
徐半仙不再問下去,自己到船尾去拉帆掌舵了。
船在江面上航行了一段水路,小魔女突然發(fā)現(xiàn)船艙里全是水,幾乎浸過了自己的鞋面。她對船尾掌舵的徐半仙喊起來:“先生,怎么船艙進水了?是不是觸了礁石?”
徐半仙聽了,忙從船尾過來,一看,果然艙里全是水,一下猛省過來,說:“不好,叫這兩個賦人做了手腳?!?
小魔女忙問:“他們做了什么手腳?”
“想不到這兩個賊人水性這般好,在水底下將船底鑿穿了。”
小魔女大驚:“那我們怎么辦?這船會不會沉?”
“一時還沉不了。小姐。我們趕快把船*岸,到岸上去吧?!?
這時,一個陰側(cè)惻的嘶啞聲在江水中說道:“你們想*岸?別發(fā)春秋大夢了,跟我到江中去喂王八吧。”
原來嘶啞聲在江里救了紫醬臉,問:“老二,你怎么突然翻下船的?”
“大哥,我不知怎的叫人封了穴位?!?
嘶啞聲愕然:“誰封了你的穴位?”
“我也是莫名其妙。在我想將那鳥先生丟下江時,突然憑空一股勁力,便封了我的穴位,叫我不能動彈。偏偏那鳥先生從我手中掉下來時,他那死人腳一下便將我踢到了水里。大哥,別說了,你快帶我到岸邊去?!?
嘶啞聲負水將紫醬臉拖到岸邊,解開了他的穴位,問:“老二,你看是誰封了你的穴位?是不是那鳥先生?”
“不會,我看出那烏先生根本不會武功,極可能是那碧云小女妖。果然她沒有給我們蒙倒??磥硭齼?nèi)力極渾厚,能隔空點人穴位?!?
嘶啞聲聽了半晌不能出聲。
紫醬臉問:“大哥,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嘶啞聲半晌才說:“想不到這小女妖劍術(shù)精湛,內(nèi)功也這么強,怪不得三位甘爺不敢正面與她交鋒!”
“大哥,我們就此罷手不成?”
“我們這樣空手回去,怎向甘爺交代?”嘶啞聲咬咬牙,“老二,我們干脆趕上去,將船弄沉了,就算這小女妖武功再好,只要她不懂水性,在江水里便不是我倆的對手?!?
“萬一她懂水性怎么辦?”
“就算她懂水性,也決不會比我們好。即使失手,我們也可逃命,逃不了,我們亦只好認命。”
紫醬臉遲疑地說:“大哥,那鳥先生說我今夜會有殺身之禍…”
“嗨!男子漢大丈夫,怎么去相信算命先生的胡說?老二,走吧,萬一我們得了手,拿到兩萬兩銀子,就夠我們快活一輩子?!?
這兩兄弟,原是湘江的兩水鬼,水性極好,能在水中潛伏三天三夜,一向在這湘江上干些殺人越貨的勾當。自從他們?yōu)楦适先皇辗?,懾于甘氏三煞的武功和通天猴的手腕,便將自己兩條賤命賣給了甘家。他們一來害怕甘氏三煞的萬蛇噬心指;二來貪圖這筆偌大的賞金。他們悄悄地潛入江水中,很快追上了這條大船。這條大船是他兩兄弟特制的,船底有一個活塞。他們在水底下不費吹灰之好,便將活塞弄開,讓江水涌入船艙…
他們在江中聽到小魔女的大聲叫喊,又聽到徐半仙想把船*岸,知道他們不懂水性,更放下心來,便陰惻惻地說:“你們想*岸?別作夢了?!?
紫醬臉也說:“小女妖,只要你乖乖地自斷兩手,我們可以饒你一條命。不然,你只好喂王八去?!?
小魔女大怒,手一揚,兩支無形梅花針激射出去。只聽見紫醬臉慘叫一聲,手掩雙目,直沉江底。這時小魔女的功力,不知比三年前高出了多少倍,兩支梅花針不但刺穿了紫醬臉的雙目,而且勁力直穿后腦,登時取了他的性命。這紫醬臉便應了徐半仙的話,遭到了殺身之禍。
嘶啞聲大驚:“老二,你怎么樣了?”話沒說完,突然感到一股極強的勁力,將自己身體似捆敗草拍飛起來,五臟俱裂,然后直沉江底,追隨他的老二去了。
小魔女本來想再發(fā)射梅花針,見嘶啞聲身體突然從水中飛起,又墜落到水中,心中一怔,一跺腳,說:“想不到這賊子有這套奇怪的武功,叫他逃走了?!?
徐半仙卻搖搖頭說:“看來,他也活不了,到江底去喂王八。”
“你怎知他活不了?”
“鄙人看出,他從水中飛起時,已是一具尸體,不是個活人?!?
“真的?”
“鄙人自問不會看走了眼?!?
小魔女疑惑:“難道有位高人在水中暗暗助我們不成?”她不由想起了紫醬臉在拋徐半仙時突然翻到江中的情形。
這時,小魔女那匹千里烏雕追風馬長嘶起來。小魔女大驚:“不好,我的馬?!?
徐半仙說:“小姐,我去看看?!?
“先生,這船快沉了,你不怕黑麻麻跌到江里去?”
“小姐,你放心,鄙人多少懂些水性?!?
徐半仙說著,已沿著船舷走去了后艙,將小魔女的烏雕馬牽了過來,說:“小姐,看來你這匹馬懂水性,你快騎上它到岸邊去吧?!?
“那你呢?”
“鄙人會水,只要有一塊木板,便淹不死。小姐,你懂不懂水性?”
“懂一點。”
“那太好了。小姐,你抱一塊木板騎上馬吧,萬一馬不行,你也可以抱著木板漂到岸邊的?!?
“你真的識水性?”
“小姐,你別管鄙人了,鄙人不會淹死的。船快下沉了,你快走吧?!?
“先生,我們一塊騎上馬吧?!?
徐半仙搖搖頭:“這匹馬在水中馱不了兩個人?!毙彀胂刹辉倮頃∧瑘?zhí)意催促小魔女騎上馬背,自己朝馬臀部一拍,烏雕馬長嘶一聲,跳入江水中,踏波分浪,馱著小魔女直朝岸邊游去。小魔女心想:早知這匹馬能涉水,我又何必去搭這條賊船?她回頭看看徐半仙。淡淡的月光下,只見徐半仙站在船篷上,向自己揚揚手,風中傳來他的聲音:“小姐,小心了?!?
小魔女一陣感動,感到這算命先生臨危中卻先人后己,象是武林中的俠義人物,心中升起了敬意,說:“先生,你等等,等會我上了岸,叫這匹馬來接你?!?
“小姐,不用了,鄙人自會上岸?!?
好一會,小魔女到了岸邊,回頭一看,只見江面波光粼粼,那只大船不見了蹤影,不知是下沉了,還是漂到了下游,江面上,也不見徐半仙。心想:這先生去了哪里?他不會沉到江底吧?要是他不幸給淹死了,自己可欠了他一片情。便暗運內(nèi)功,將自己的聲音送到遠遠地叫:“先生,你在哪里!先生,你聽到我的聲音嗎?”
半晌,仍聽不到徐半仙的回答。小魔女心里暗想:他不會給淹死吧?會不會隨江水漂到下游去了?小魔女立在江邊遙望了一會,只要看到一點游動的黑影,她便會趕馬下河。驀然間,她聽到不遠處一陣水響。一個黑影子從水底冒了出來,借著月光定神一看,那不是徐半仙又是誰?小魔女大喜,奔過去說:“先生,是你嗎?”
“小姐,正是鄙人?!?
“我怎么在江面上見不到你的?”
“鄙人是潛水來的?!?
小魔女驚訝他有這樣的好水性,說:“先生,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好水性。先生,你能不能教我?”
“小姐要是高興,鄙人正好借此報答小姐的救命之恩?!?
“我?guī)讜r救過你了?”
“小姐真是貴人善忘。小姐在慈恩寺、苗寨,不是殺退了強人,救了鄙人么?”
“哎!你別說了,那些強人,都是沖著我來,倒是我連累了你擔驚受險?!毙∧匆娝麖乃姓酒饋頃r,手里提著兩個大包袱,又奇怪了,問:“你提著什么?”
徐半仙笑了笑:“這是小姐的衣服和金銀,另一個,卻是那兩個賊人的東西。這兩個賊人,船里藏的金銀還不少哩!”
小魔女又是一陣感動,笑了笑:“你也真是,保住一條命已算好了,還要這些金銀干什么?”
“為,不,鄙人沒有盤費,自問還可以給人算命看相混日子,要是小姐沒有盤費,總不能向別人討吧?”
“噢!你怕我沒盤費么?到處都有些大戶人家,只要我一伸手,二三百兩銀子便隨時都可以拿到?!?
“他們會那樣大方?肯給你?”
“怎到他們肯不肯的?我拿了,他們還不知道哩!”
徐半仙怔了怔:“小姐不問自取,那不成了小偷么?”
小魔女笑起來:“什么小偷不小偷的,看你說得多難聽。世上為富不仁的人有的是,我取了他們的不義之財,沒要他們的性命,也算是便宜他們了!難道你取了這兩個賊人的金銀,問過了他們嗎?”
徐半仙怔了怔,然后笑道:“小姐,這可不同?!?
“這有什么不同?都是不問自取。我要是真的缺盤費了,所取的人家,都是些為富不仁,昧了良心的壞蛋,或者是欺壓百姓的貪官污吏以及殺人越貨的賊人。那些正正當當?shù)娜?,我半個銅錢也不動他們?!?
“原來小姐是俠義心腸的人物,鄙人還以為小姐是富豪人家的子弟哩!”
小魔女一笑:“你沒背后罵我是不可理喻,刁蠻任性割人舌頭的小姐吧?”
“鄙人不敢。”
“好了,先生,那兩個賊人的金銀可不少吧?”
“大約有百兩左右?!?
“這也不少了!先生,連同我的金銀,你一并拿去。”
“鄙人怎敢動小姐的金銀?”
“我叫你拿你就拿去好了!這樣,你可以回家買回買地蓋房子,再也用不著在江湖上擔驚受險,過那風餐露宿的日子?!?
徐半仙搖搖頭:“鄙人可不想回去當什么財主和富豪。正所謂:‘財多身子弱,錢多睡不著’。一怕小偷光臨,二怕強人打劫,三怕官家敲詐,四怕自己…”
小魔女奇怪了,問:“你怕自己干什么?”
“小姐,人心貪得無厭,有了錢又想做官,做了官又想當皇帝,當了皇帝又想長命百歲做神仙,倒不如無錢一身輕,憑自己一技之長混口飯吃,無憂無愁,在江湖上雖然擔驚冒險,卻樂在其中,自由自在,豈不更好?”
小魔女笑問:“你既然不想當財主,要那兩個賊人的金銀干什么?”
徐半仙笑了笑:“這些無主的不義之財,鄙人準備散發(fā)留那些無依無*的鰥、寡、孤、獨、老、弱、病、殘之人,鄙人怎敢要這些不義之財?”
小魔女聽了又是驚訝,想不到這個膽小如鼠的算命先生,竟有這樣一顆仁慈之心,這樣一副俠肝義膽。比起武林中自稱俠義之人,不知高多少!心下更是敬佩不已。著來他不是一個騙人財物的算命先生,而是江湖上的一位奇人異士??上粫涔?,要是他會武功多好。
徐半仙說:“小姐,我們現(xiàn)在好不好去找一戶人家借宿一夜,烘干衣服,明天好趕路?”
小魔女四下看了看說:“這江邊四下無村落,去哪里找戶人家?”
“小姐放心好了,這一帶鄙人曾經(jīng)來過,知道離這不遠處有一座觀音庵,庵里的主持是位老尼,我們?nèi)ニ抢锝鑲€地方好了?!?
小魔女大喜:“這更好了?!?
果然走了三里地遠,在江邊山拗一處竹林中,便有一座觀音庵。徐半仙便上前拍門求宿,向老尼一揖說:“鄙人主仆二人,因貪圖近路,不幸失落水里,望師太行個方便,借處地方住宿?!?
老尼見是一位中年漢子求宿,象只落湯雞似的,先是一怔,后見他身后站著一位生觀音似的姑娘,又是驚訝,聽他這么一說,便點點頭說:“出家人與人方便,兩位施主若不嫌棄小庵淺窄,只管住宿好了。”
徐半仙又是一揖:“多謝師太,還望師太借個火,好讓我主仆兩人烘干衣服?!?
老尼命人給他們準備一爐炭火,又安排兩間靜房讓他們住宿,然后自己到后庵去了。老尼一走,小魔女間徐半仙:“你為什么說我此是主仆?你不能說我們是兄妹嗎?”
“小姐是千金之體,鄙人怎敢放肆認兄妹?還是主仆的好?!?
“什么千金萬金的,以后你見了人,說我們是兄妹好了?!?
徐半仙忙搖手:“這使不得。”
“為什么使不得,你瞧不起我是不是?”
“鄙人怎敢瞧不起小姐的?我們年紀相差甚遠。相貌不同,說是兄妹,更弓除別人的猜疑,反為不美?!?
“別人猜疑,理他干嗎?”
“小姐恐怕少在江湖上走動,不知江湖上人心險惡。鄙人這等身份,怎能認小姐為妹?還是主仆適合,不為別人注目。”
小魔女,笑:“你今后是我的仆人了,那得聽我的派遣。”
“鄙人性命是小姐所賜,愿終身聽從小姐的派遣,只求小姐別再割我的舌頭。”
小魔女卟嗤一笑:“你這人真有意思,我怎么會再割你的舌頭?就算你真的騙了我,我也不會割你的舌頭了?!?
“多謝小姐。小姐,鄙人要烘烤衣服了,小姐是不是先回房間休息,等鄙人烘干小姐包袱中的衣服。然后再請小姐替換?!?
小魔女一想,覺得也是,孤男寡女脫了外衣一同烤火,盡管心無邪念,但讓別人知道了,總不免有些流蜚語,便站起身說:“先生,那麻煩你了。”說完,便回到靜房,將自己外衣脫下,晾在窗臺上,上床而睡,正朦朧入睡時,驀然聽到窗外有輕微的響動,一下驚醒過來,問:“誰!?”
窗外是徐半仙的聲音:“小姐,是鄙人,衣服烘干了,現(xiàn)鄙人將小姐窗臺上的衣服取去,烘干的衣服。便放在窗臺上,小姐請自便?!?
小魔女心想:這先生真是好心。便說:“不用了,這衣服到明天自然會干。”
“不,不,鄙人還是取去烘干才是。”
第二天,小魔女醒來一著,果然自己的衣服給疊好放在窗臺上,而自己昨天所穿的白衣白褲,卻沒有拿回來,看來是徐半他怕再次驚醒自己,不來打擾自己了。小魔女穿好農(nóng)服,這是一套秀才的服飾。小魔女對著小銅鏡看了看,自己又變成一位翩翩美俏的公子。她走出靜房,看看徐半仙,誰知徐半仙不見了人。心想,這先生一早跑去了哪里?轉(zhuǎn)到庵外極目四觀,哪里看見徐半仙的影子?便去問老尼。老尼見突然來了一位英俊的年青公子,有些訝異,問:“施主是誰?”
小魔女一笑:“師太,你認不出我了?”
老尼打量了她半晌,才認出來,說:“原來是女施主,貧尼幾乎不敢認了。”
“師太,我那位管家呢?他去了哪里?”
老尼有點愕異:“施主不是叫他先去衡陽辦事么?他一早就動身了。他怕驚醒了施主的清夢,將施主的衣,服交給我,讓我交給施主?!?
小魔女心想:這先生怎么就走了?也不告訴我一聲的,看來他害怕與我同行,便不辭而別。既然老尼這么說,只好說道:“對了,是我一時忘了?!毙∧×艘路?,告辭老尼,便騎馬上路,心里想起徐半仙的不辭而別,有點怏怏不快。她不朝衡陽方向而去,而是直取祁東縣。因為董子寧曾在祁東縣為那小商人看過病,到那一帶打聽,或許有人知道董子寧的一些蹤跡。
小魔女走了好一段路,只見驕陽當空,時近中午,遠遠看見路邊又有一座茶亭,亭于里面,有一檔賣小食的攤子。小魔女一早離開了觀音庵,走到現(xiàn)在,又感到有些口渴肚餓,便飛馬來到茶亭。一看,這小食攤檔可吃的東西真不少,有油條、燒餅、包子、炸角和白粥。亭外擺了幾張木桌,坐了不少的人,有行商、小販、腳夫、差人,其中一位,卻是文質(zhì)彬彬,極為文靜的書生,獨坐一桌,身旁站了一個眉清目秀的書僮,他在這一群人當中,仿佛如鶴立雞群。小魔女略略看了他一眼,心想:這書生不知是哪一戶富貴人家的子弟。便跳下馬來,如一張空無一人的桌子坐下。一位中年婦人忙走上來笑臉相問:“公子,要吃些什么?”
“來四、五個包子吧。”
“公子不要白粥?”
“好,來一碗?!?
婦人慌忙端了一碟熱氣騰騰剛蒸好的肉包子來,隨后又端上一碗上好的明火白粥。
小魔女發(fā)覺這位文雅的書生在暗暗打量自己,也不去理睬,只管自己拿起包子吃。
不久,前面的道路上,又奔來十多匹快馬,簇擁著一位衣冠鮮麗的官員而來。最先一匹馬上,坐著一位武士,濃眉短須,十分威武。后面的幾匹馬上,都是一色家人打扮,一個個身佩腰刀。小魔女心想:這不知是哪一處的大官,帶了這么多的隨從,要是真的碰上了強人,這些家人、武士不知頂不頂用,
那位官員一眼看見了小魔女那匹雄偉異常的烏雕馬,一雙眼睛頓時亮了,停下馬來,對身邊一位家丁說:“阿忠,你去看看,那匹黑馬是不是我家王爺走失的那匹寶馬。”
原來這位官員是長沙府谷王爺?shù)拇罂偣?,從長沙到永州府辦事,路經(jīng)這里。半年前,谷王爺不見了一匹黑色寶馬,四處派出人去尋找也找不到?,F(xiàn)在這總管見了這匹雄俊的烏雕馬,怕是王爺丟失的寶馬,故打發(fā)家人來看看。阿忠應了一聲,便跳下馬來,走到烏雕馬前打量。小魔女也不出聲,看他怎么樣。
阿忠看了一會,便大聲問:“這是誰的坐騎?”用目光巡視茶亭上所有的人。
小魔女冷笑一聲:“是我的,你想怎么樣?”
“你這匹馬從哪里得來的?”
“你管得著嗎?”
小魔女這樣傲慢的回答,令茶亭內(nèi)外的人都感到驚訝,有的暗暗為小魔女捏了一把汗,有的心中疑惑。難道這單身出門的青年公子是一位達官貴人的于弟么?不然他怎么敢這樣放肆,不怕惹下大禍?只有那文雅書生若無其事,獨自優(yōu)閑地品茶。
王府家了阿忠一時不明小魔女的身份,上下打量著小魔女,不敢發(fā)作,說:“這是我家王爺?shù)膶汃R,半年前叫人偷了去,我為什么管不著?”
小魔女一聽,這匹馬是她三年多前在廣西邊鎮(zhèn)上偷的,開初還有些忐忑,現(xiàn)在更放下心來,微笑問:“這是你家王爺?shù)鸟R嗎?要是你能令它聽你使喚,便是你家王爺?shù)牧??!?
阿忠一聽,便想去挽烏雕馬的緩繩,烏雕馬一聲長嘶,仰首揚鬃,揚蹄朝阿忠踢去,幸而阿忠會武功,急忙閃開,才沒叫烏雕馬踢中。小魔女這時已離開桌子,走到遠處,一聲唿哨,烏雕馬便直朝她奔過去。茶亭內(nèi)的人一看心中明白,顯然這匹馬不是王府的了。
那位王府大總管面色一變,喝聲:“這小子準是個偷馬的慣賊,給我把他抓起來,送到官府審問。”
小魔女一聽大怒,見四、五個家丁拔刀朝自己涌來,正想揮動馬鞭,叫他們知道一些厲害。驀然間,只見一個人身形一閃,躍在這些家丁中間,“砰嘭”兩聲,一下將這四、五個家丁拍出幾丈遠的地方,一個個給摔得頭破血流。小魔女定神一看,竟然是那位文雅書生出手。她感到有些驚訝,想不到這文質(zhì)彬彬的書生,竟然是一位上乘的武林高手。那書生冷冷地說:“光天化日之下,誣良為賊,還有王法嗎?”
這樣一來,所有人都驚愕了,濃眉武士卻哈哈大笑:“看不出你還是個行家,怪不得這偷馬賊有恃無恐,原來還有你這個主兒,好,等我來領(lǐng)教你幾招?!闭f時,驟然從馬上躍起,身形疾如電閃,一下就逼近到書生跟前,說聲:“看招!”雙掌挾帶風聲,直朝書生拍來。書生身形上恍,避開了這壓頂凌厲的掌勢,一聲冷笑:“想不到江南飛靈派的海面飛浪掌也不過如此。好,本公子讓你先出手三招,你要是劈中了我的衣襟,算我敗了,不來趕這消渾水?!?
濃眉武士一下見對手說出自己本門派的武功,暗吃一驚,問:“閣下是誰?”
“你敗了,去問你的掌門人吧!”
濃眉武士大怒:“你敢小看了我?”說時,一招“大海飛浪”拍來。書生從容鎮(zhèn)定,并不還招,身形詭異,輕巧地閃開。濃眉武士一連使出本門派兩招絕招,不但不能劈中書生的衣襟,連邊兒也捱不到半點,不由大驚。書生說:“三招已過,看本公子的吧!”說時,掌力突發(fā),濃眉武士頓時感到自己已被對方的掌風籠罩著,只見四面八方都是書生的手掌,接著,他“呵呀”一聲,胸口已捱了書生的一掌,身如敗絮,直飛了出去,摔得昏了過去。
王府大總管見勢不妙,連忙命家丁抱了武士上馬,慌忙逃命。那書生朝小魔女一揮,說:“仁兄,見笑了?!?
小魔女既驚訝這俊秀書生的武功非凡,又感謝他不畏權(quán)勢,仗義相助,便還禮說:“多謝相助?!?
“哪里,哪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此乃我國固有的品德,又何必謝?請教仁兄尊姓?仙府何處?”
“我姓白,云南人。你呢?”小魔女出直爽,不象這書生文質(zhì)彬彬。
“原來是云南白公子,失敬,失敬。小弟姓華名岳,桂陽長樂山人?!?
小魔女一笑:“看來你年紀比我大,怎么稱小弟了?那我不是小小弟了?”
華岳一笑:“原來白公子卻是爽快人,敢問白公子到此何事!”
“前來訪友?!?
“妙哉!小弟也是前來此處訪友?!?
“哦!?你訪的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