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詡冷漠地看了看那遠處地上的大灘血跡,將身上披著的長袍取下,包裹在了莘奴的身上,將有些恍惚的麗人一把輕松抱起,徑自進了營帳。
因為方才的吵鬧,啟兒也起來了,眼見家主來了,自然不會跟進去。
待得王詡除了外衣,略顯滾燙的肌膚帖服在了莘奴身上時,她回過神來,直覺想要躲避他的靠近。
可惜一雙鐵臂卻將她牢牢地圈占在懷里,男人在漆黑的營帳里輕輕地含住了她的上唇,一雙大掌四處游走,猶如深水里游曳的魚,力道時重時柔。
莘奴知道,這是男人起了興致時的表現(xiàn),可是現(xiàn)在的她卻沒有半點逢迎的氣力,只能推著他的胸膛,羞惱地從嗓子眼里喊了聲:“……不要……”
喊完這一句,心里頓時有些后悔,依照以往的經(jīng)驗,這喝喊只能是螳臂當車,根本無濟于事,只不過成為男人助興佐酒的輔菜。
果然男人的動作絲毫沒有減緩,不過卻將她翻身放置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撫摸著她的耳垂道:“今夜騎了半宿的馬趕夜路,灌了滿身涼氣,便是你想要,我也沒有氣力,不過是借著你取取暖而已?!?
他既然這般說,莘奴也就漸漸放下心來,緊繃的身子也慢慢舒緩了許多。只是男人的身上并不像他說的那般冰冷,反而有些熱得滾燙,反倒是自己,方才衣著單薄地站在營帳外凍得冰涼的身子在他的摩挲下漸漸溫暖了起來。
遠處的營帳,傳來略帶蒼涼的老者的哀唱,仔細辨別,應(yīng)該是楚地祭奠亡靈的祭歌,聽說那個慘死的女奴原是楚人……在這荒郊的夜晚,低低的吟唱也被傳送得很遠,飄渺間扶搖直上,不知能否載著那一抹年輕的幽魂到達無憂的極樂凈土。
那歌聲并沒有吟唱很久,不一會就停歇了,四周的一切也歸于靜寂,可不知為何,莘奴總覺得那哀樂卻還在自己的耳蝸深處往復(fù)環(huán)繞……
以色侍人者,最后的下場終究都是大同小異的。當王詡厭倦了她容貌后,自己又會是怎么的處境呢?谷內(nèi)的女子大都是被送出了谷去,雖然她們?nèi)菝膊凰?,較于一般的女子更富有學(xué)識,可是出谷后的機遇無非都是服侍于男兒的枕側(cè)之畔。若是到了自己被厭棄時,大抵也是要如那女奴一般被順手送給達官顯貴們的吧?
就在莘奴胡思亂想之際,耳垂被不輕不重的咬了一口,痛得她低低地“啊”了一聲。
帳篷的縫隙投射進了外面的篝火,映襯得王詡的雙眸也閃動著妖冶的紅光,他似乎看穿了莘奴的心思一般,伸手輕撫著她肩頭的烙痕,描摹著那個“詡”字道:“只要你牢記自己的身份,不要再妄想出逃,你便會一輩子都在我的身旁……”
這般許諾絕不會將她送人的恩寵,實在是讓當奴婢的感激涕零,莘奴正琢磨著自己該不該起身大禮謝過家主的垂愛時,太過了解她性子的王詡卻是懶得聽她嘴里說出那些個氣惱人的話。
她又被重重地壓在了他的身下:“明晨還要早起趕路,快些睡吧?!闭f完便將她按入自己的懷中。
莘奴本以為自己目睹了那般慘劇,會一夜失眠,可是聽著飽滿肌理下那厭惡卻早已經(jīng)熟悉的心跳聲,竟也慢慢地合閉上了眼。
王詡這個人,心思陰毒深沉手段狠厲,便是鬼神見了也要避而遠之,這一夜有煞神相伴左右,倒是不擔憂夜晚有冤魂入夢。
第二日一早,因為要趕路,眾人紛紛早起。莘奴小心地移開王詡壓在自己身上的胳膊,起身穿衣后出了營帳準備梳洗的熱水。
在銅盤里放入幾片洗干凈的艾葉后,用滾滾的熱水溫燙,在兌入些涼水后便可凈面了。因為是在路途上,難免招致蚊蟲的叮咬,所以趕路的旅人都愛用艾葉水凈面驅(qū)散些惱人的蚊蟲。
兌好溫度后,莘奴正要起身給王詡端去,卻發(fā)現(xiàn)昨日討要兔肉的那個饞嘴少女又帶著仆役出現(xiàn)在了樹叢后。
她笑嘻嘻地沖著莘奴喊道:“這位姐姐,我又來叨擾你了,可否給些艾葉,我們的遺在路上,一時不得找尋?!?
莘奴看她雙眼滾圓的可愛模樣,便點了點頭,示意啟兒給她送去幾片。
不過那少女卻思踱著昨天白食了兔肉已經(jīng)是過意不去,今日又來討要艾葉,自然要“投我以桃,報之以李”,所以她特意帶了一盒燕國特產(chǎn)的花汁凝成的“燕脂”送來給莘奴。
昨日雖然并沒有與這位花容月貌的姐姐說話,可是看她一身貴氣奢華的衣物,加之昨日有奴婢服侍她坐在席上,是以少女直覺認定莘奴乃是這一群人的女主人。便特意揀選了時下女子的喜愛之物給莘奴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