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從見許斐臉色不好,心中也是惴惴不安。
“老、老爺?”
他也惜命啊,服侍許斐的仆從死了一個又一個,眼看著要輪到自己,他不得不尋求出路。
若不這么做,他難逃一死。
一籌莫展的時候,他偶然從旁人口中聽到這個絕妙的主意,便忙不迭送到許斐面前。
許斐黯然道,“柳羲的確合適,但我與她并無交情。”
仆從聽后,心中一喜。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小算盤打得賊響——許斐能成功脫險最好,那自己就成了獻策有功的功臣,要是不能脫險,那也能拖延一陣時間,他暗中找人疏通疏通門路,從許斐身邊調(diào)走。
“老爺和柳州牧如何沒有交情?”仆從小心翼翼地伺候,“想當年湟水會盟,老爺和柳州牧也曾并肩而戰(zhàn),算得上袍澤之情了。不說別的,僅僅顧念這份舊情,她也不能見死不救吧?”
仆從自以為說得很好,奈何許斐的臉色比先前還難看。
他心中惴惴,生怕自己踩了地雷。
許斐半晌之后才道,“你有所不知,湟水會盟那時,柳羲與許裴那廝更加親近一些?!?
雖說二人都為了謀算各自利益,但許裴在湟水會盟期間很支持柳羲,這是不爭的事實。
若論交情,怎么也輪不到他許斐。
仆從傻了眼,難不成自己出了個餿主意?
許斐語氣陰仄地道,“不過,你也給我提了個醒,柳羲是個好人選。雖說希望不大,但總好過蹲在這個地方束手就擒。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對許裴服軟認輸?shù)摹呐缕幢M所有!”
仆從見狀,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他是不理解的,許斐和許裴是同出一宗的堂兄弟,關(guān)系應(yīng)該很好才對,怎么鬧成這樣?
殊不知,因為爺爺?shù)钠珢酆捅幼o,勝過許裴已經(jīng)成了許斐的執(zhí)念。
許斐可以輸給任何人,但唯獨許裴不行。
他們生來便要相斗,唯有一人倒下才能真正結(jié)束。
“去,你去喊秦恭過來?!痹S斐話音剛落,立馬改了口,“等等——你先去給我準備朱砂筆墨,然后再去喊秦恭。這事兒偷偷去辦,別走漏了風聲,不然的話,我絕不饒你!”
仆從嚇得汗出如漿,脊背滲滿了冷汗。
“喏,小人這就去辦?!?
仆從躡手躡腳地去書房找了朱砂筆墨,心中納悶許斐拿朱砂作甚。
只見許斐鋪開一卷竹簡置于桌案,然后拔出匕首在手心割出一道口子,炙熱的鮮血滴答滴答淌入硯臺。流夠了血,許斐面色不改地取來朱砂混入血液,再用沒有受傷的手磨墨。
這是要寫血書?
仆從眼皮猛地一跳,顫巍巍地退下。
許斐提筆沾飽了“墨汁”,面色陰沉地給姜芃姬寫信。
他深受許氏老太爺喜愛,除了打小可愛鬼怪外,他的才藝也是加分項。他這一手字是爺爺手把手教的,啟蒙也是對方一手包辦的。相較之下,文采不怎么樣的許裴便顯得平庸。
許斐從未想過,自己苦學(xué)多年的字和書,有一日會用來寫血書,討得旁人同情。
另一處,仆從拿著許斐的手令去尋秦恭。
“秦小將軍,老爺尋您過去?!?
秦恭正從校場操練回來,年輕的面龐緊緊繃起,好似渾身寫滿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