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
子孝?
姜芃姬偷偷朝下張望,果然看到老成不少的衛(wèi)慈。
此時的衛(wèi)慈瞧著也就三十來歲,渾身帶著成熟男子的魅力,一襲湖藍儒衫,身姿挺拔,點漆般的黑眸仍是她熟悉的味道。只是……此時的衛(wèi)慈已經(jīng)蓄胡了,胡須修剪得整整齊齊。雖不濃密,整體瞧著也不邋遢,但卻遮掩了三分美色,多了幾分穩(wěn)重嚴謹,少了幾分年輕活力。
對于顏控比較厲害的姜芃姬而,她還是喜歡白面無須的衛(wèi)慈。
蓄胡有什么好的呀?
用膳容易弄臟嘴角,清理起來麻煩,親熱的時候還會扎人。
姜芃姬蹲在房梁上暗自嘟囔,下頭三人好似沒發(fā)現(xiàn)她這個大活人,徑自說話。
福壽正惴惴不安呢,聽到熟悉的聲音,驀地抬頭,眼淚汪汪地看著女孩兒。
他用帶著哭腔的聲音給女孩兒行禮。
“福壽給殿、殿下姐姐請安——”
女孩兒笑得溫和,“私底下就不用這么多禮了。福壽剛才是在祭拜‘生母’?”
哪怕她穿著富貴,地位超然,此時卻像個可愛溫柔的鄰家大姐姐,福壽一下子就被治愈了。
福壽委屈地點了點頭,小臉慘兮兮的,白胖的手指糾結成一團。
沒有父親的允許擅自出府給出身低微的生母購買祭品,還在院內(nèi)焚燒祭拜,本就是大忌,這會兒還被登門做客的太女殿下撞了個正著,不知道父親會多生氣。福壽人小但情緒敏感,光從府中仆從對生母之事避之如蛇蝎,他便知道父親不喜歡生母,連對方祭日都不記在心上。
他不想生母在地下孤單,但也不想被父親厭惡,一時間進退兩難。
“福壽很孝順呢。”太女殿下笑著揉了揉他腦袋上的小揪揪,溫和地道,“私下祭奠倒也沒什么,不過呢,表達孝心的方式有很多種,若是被外人瞧去了,難免會對太傅聲譽有損?!?
福壽眼淚汪汪地道,“會這樣嘛?”
“最近幾日,百姓都忙著陛下的降誕日,那可是舉國同慶的日子?!碧钕聡@道,“你在府中私下祭奠燒祭品,知情的人說你孝心可嘉,不知情的人卻會覺得你其心可誅——懂么?”
福壽哪里知道這個呀?
他連生母祭日也是偶然得知的,
降誕日雖是重大節(jié)日,但他年紀小,只知道這一天府上格外喜氣,連一向清冷如水的父親也會露出些許笑容,去年還抱著他去看夜市花燈——殿下這么一說,他才知道生母祭日撞了陛下的壽辰。福壽撓了撓小臉,認認真真跟殿下姐姐道歉,嚴肅表示自己吃教訓了。
“這就對了!不是說給逝者燒紙錢才是孝順,福壽好好聽太傅的話,跟著太傅認真學習,長大之后當棟梁之才,你的‘生母’泉下有知,心里也會欣慰的,福壽覺得對不對?”
福壽不知所以,鄭重地點頭。
“殿下!”
一旁的衛(wèi)慈略顯不贊同地出聲打斷二人對話。
“太傅這般小心謹慎做什么?福壽往后若是成材,胸懷青云之志,太傅還能束縛他一輩子不成?”太女長生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嚴肅道,“孤待他如親弟,往后自會多多關照的?!?
衛(wèi)慈神情復雜,福壽哪里曉得太女和父親彼此間的眼神交流?
他握拳道,“那福壽也要像父親一樣學富五車,成為名士,以后去當太傅!”
長生臉上的笑容略微一僵,她頗為遺憾地捏著福壽胖乎乎的臉蛋。
“這可難了呀。豐攸比你學識淵博多了,哪怕當太傅,你也得贏得過他才是。”
福壽沮喪地嘟嘴。
他知道豐攸是誰,那個總是在背地里捏他臉蛋,說他長得胖的病秧子!
他不喜歡豐攸,但父親時常在他面前夸豐攸如何如何好,這對他的幼小心靈是個莫大打擊。
“為什么一定要贏過他才行?”福壽道,“他比福壽大了那么多,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