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豐儀距離弱冠還有好些年,但他自小性情沉穩(wěn),做事周全,最令人放心不過。
他既然主動向豐真提及要進入軍營歷練,自然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
繼母萬秀兒卻不是很同意,不僅沒有支持,反而狠狠剜了一眼丈夫,聽聽這人說的什么話?
生死有命,莫怨旁人?
豐儀可是老豐家的獨苗苗,豐真身體又孱弱,子嗣艱難,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這當父親的真夠狠心,舍得將十二三的兒子丟去隨軍,不怕豐儀有去無回?
萬秀兒的好心,豐儀自然是懂的。
只是——
“父親膝下單薄,正因為如此,兒子才要扛起振興門楣的重任。”
萬秀兒輕嘆一聲道,“縱使如此,容禮你也還太年幼了。行軍打仗連那些五大三粗的漢子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你呢?若你真想歷練,不如再等個一兩年,待你再年長一些再去?”
豐儀抿著唇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堅定地拒絕了繼母的建議。
萬秀兒見狀只能放棄,余光瞧見丈夫豐真似笑非笑的眉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暗中伸手將他腰間的肉擰了一圈,疼得豐真臉上的笑容都裂了。萬秀兒見他這個反應(yīng),火氣才降了些。
豐儀這事兒很快傳到了未來岳丈風瑾耳中,后者哼哼兩聲,不置可否。
他沒什么反應(yīng),坐在一旁伏案寫作業(yè)的長生坐不住了。
風瑾道,“席墊下頭塞著繡花針呢?坐有坐相,別東倒西歪的?!?
長生擱下筆,扎巴著眼睛瞧著父親,問道,“父親說容禮哥哥要去軍營了?”
“怎么?咱們的小長生還心疼了?”
長生道,“才沒呢……女兒只是聽侍女提及,戰(zhàn)場很危險,容禮哥哥看著就瘦瘦小小的。”
風瑾忍不住笑著教訓女兒。
“父親的傻閨女呦——豐家大郎不去歷練成長,他有什么資格迎娶為父的掌上明珠?”
對這事兒,風瑾是樂見其成的。
少年郎不經(jīng)歷現(xiàn)實的歷練,如何成長為可靠的男人?
風瑾寧愿養(yǎng)閨女一輩子,他也不能容許將女兒交到一個不靠譜的男人手中,害她一輩子。
“戰(zhàn)場刀劍無眼,但他又不是上陣廝殺,只是蹲在營內(nèi)學習罷了,危險不大?!?
風瑾決定讓豐儀和長生定親,自然是看準這小子有前途、人品可靠,值得交托女兒。
不然以風氏的底蘊和地位,豐儀身上還有別的東西值得他高看一眼?
風瑾對待同事可以不講士庶門第,但對待女婿不一樣了。
若非主公的緣故,豐儀的出身根本入不了風瑾的人選名單。
婚姻不是兩個小孩兒情投意合就夠的,還要考慮兩家背景底蘊以及家教風氣。
豐儀勉強算是士族出身,但家族早已落魄,傳到豐真那一代就只剩一些家底,人脈不留多少了。若非亂世,豐真這一脈徹底落魄的可能性很大,哪有資格與清貴的風氏當親家?
豐真深受主公重用,未來的前途差不到哪里去。
豐儀自小穩(wěn)重聰慧,勉強算是眾人看著長大的孩子,這孩子人品如何,風瑾心里有數(shù)。
種種條件相加,風瑾才勉強認可了豐儀。
豐儀主動要求去歷練,他更是高看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