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個簡單的原因,方直出現(xiàn)在了呂徵面前。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狈街甭氏葘⒃掝}往目的地上引,感慨著道,“當(dāng)年同窗,如今見上一面都顯奢侈。前陣子,直見過如今的蘭亭公柳羲了,她的變化可真是大?!?
呂徵輕哼一聲,那人的變化能不大么。
要說最面目全非的,整個瑯琊書院獨屬她一人了。
不止從浪蕩紈绔的士族子弟搖身一變成了天下諸侯,居然連性別都改了。方直見呂徵沒有搭話的意思,主動提及年少時候的趣事,結(jié)果只有他一人在尬笑,呂徵連臉皮都懶得動一下。
半晌之后,方直道,“少音便打算跟著安慛,一條道走到死了?”
呂徵反問道,“你怎么就篤定我主不敵柳羲了?”
方直道,“柳羲與安慛,不論安慛是輸是贏,少音捫心自問,你可有好下場?盡管久居鄉(xiāng)野,鮮少聽聞各家諸侯的事情,但來的路上也聽了幾耳朵。不說別的,光是安多喜的舉止行為,怕是入不了少音的眼。依你的性情,如何會死心塌地襄助一個兇狠暴戾、毫無仁慈之心的暴君?南蠻四部與安慛有深仇大恨不假,但安慛的舉止,不僅僅是為了報仇雪恨,更像是發(fā)泄胸中殘忍。你與他矛盾頗多,如今又有一個讓安慛更加看中的花淵,你的處境……”
呂徵抬手示意方直住嘴,這些話他真不想聽。
“你是來給柳羲當(dāng)說客的?”
方直苦笑一聲道,“草民天賦平庸,笨嘴拙舌的,哪有資格當(dāng)柳羲的說客?”
呂徵譏笑道,“笨嘴拙舌?倒是聽不出來,說得也是頭頭是道?!?
“少音何不仔細(xì)考慮?”方直道,“冷眼瞧著那個安慛,絕非良主?!?
臣子與主公之間,什么矛盾最難調(diào)和?
當(dāng)然是政治立場和思想見地。
呂徵又不是毫無主見之人,他的性格也是滿固執(zhí)的。
除非一方退讓,否則他和安慛因為政治主見產(chǎn)生不可調(diào)和的沖突,呂徵的下場好不了。
方直不愿看到呂徵死在姜芃姬手中,但也不愿看到呂徵被個不是明主的家伙奪了性命。
呂徵搖頭,這事兒不是仔細(xì)考慮就能解決的。
他不喜安慛是真,但也不會因為這個理由就二話不說投靠了對家。
呂徵微寒的出身本就受人詬病,若是做出這種反復(fù)無常的舉動,不知外人會如何評價。
大抵又會拿血統(tǒng)說事兒,例如卑賤之子毫無文士風(fēng)骨,奴顏婢膝,丟了瑯琊書院顏面……
方直嘆道,“便知道你會拒絕,本也不抱希望,只盼你能慎重考慮,莫要讓自己后悔?!?
這就睡知根知底的好處,呂徵拒絕一次,方直便不會堅持勸說了,因為沒必要。
呂徵信心堅定,絕非三兩語就會改變立場。
若是強迫呂徵吃下方直的安利,反而會適得其反。
呂徵承了他的情,點頭應(yīng)下。
“徵會慎重考慮的?!?
殊不知,方直并未放棄,而是選擇曲線救國。
“不瞞少音,此番前來,有位故人讓我朝你討一筆舊債?!?
呂徵懵了一下,不知自己什么時候欠了人債,還惹得方直親自上門當(dāng)討債人了?
“什么債?”
方直道,“少音可還記得欠了人一個諾。君子一諾千金,你也是重諾之人,總不會毀約?!?
呂徵稍微一想便知道討債鬼是誰了。
他從不輕易許諾,當(dāng)然,他欠姜芃姬的也不是諾而是賭債。
思來想去,這個方直怕是替姜芃姬過來要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