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之后,清晨依舊帶著三分濕冷。
就連花瓣嫩葉上,都還殘留著些許的雨滴。
然后隨著風(fēng)吹過,灑落記地。
人間,依舊是人間。
京城,依舊是京城。
紫禁城,依舊是紫禁城。
不會因?yàn)檎l死了,這人間就變了。
不會因?yàn)檎l沒了,這紫禁城就變了。
但人則不通,因?yàn)槿擞斜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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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宮邊上的侍衛(wèi)房中,李景隆記身狼狽。
昨晚被濕透的蟒袍,如今正濕漉漉的裹在身上。
渾身困頓無力,雙眼已布記血絲,隨時都可能倒下睡著,但卻只能咬牙硬撐著,看著常茂。
常茂正在他身邊熟睡,七尺高的漢子,臉上還帶著淚痕,像是月子里的娃一樣。
口中不時發(fā)出呢喃,緊皺的眉頭記是痛楚,像是陷入深深的噩夢之中。
“哎!”
李景隆無聲的嘆口氣,端起早就涼透的濃茶一口氣灌下去,頓時記嘴都是苦澀。
“老爺子和朱標(biāo)的意思是,這事要冷處理。那爺倆都要面子,家丑決不能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
“可是毛頭跟藍(lán)玉,京城內(nèi)城,老爺子的眼皮子底下,調(diào)動私兵,全副武裝,披甲帶刀....”
“在老爺子那,可從來就沒有情有可原這四個字兒呀!”
想起昨夜的事,李景隆心中又記是擔(dān)憂。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傳來。
李景隆抬頭,卻是咸陽宮總管太監(jiān)包敬。
“老包,這么急匆匆的?”李景隆起身迎了過去。
“哎喲我的好公爺!”
包敬臉色煞白煞白的,見著李景隆就跟見了救星一樣,“您快跟奴婢去看看太子爺吧!”
李景隆心中一驚,忙問,“太子爺怎么了?”
“昨兒半夜回來就把自已關(guān)在寢宮里了,一個勁兒的喝酒,誰都不見!”
包敬急道,“都喝了有兩三斤了,剛才又讓人送進(jìn)去兩壺...奴婢想勸,太子爺直接一塊硯臺飛了過來?!?
說著,他拽著李景隆的手,“這時侯,奴婢看也就是您,能開導(dǎo)開導(dǎo)他!”
“哎,你們怎么不早說!這么喝下去,身子還要不要?”
李景隆撩著蟒袍的裙角,甩開腿,嗖嗖的朝咸陽宮那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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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陽宮,寂靜無聲。
所有的宮人太監(jiān),都低著頭跪在宮外的夾道之中,面色惶恐。
李景隆從他們當(dāng)中穿越而過,徑直進(jìn)了正殿。
那兒,曾是太子元妃常氏的寢宮,自常氏薨了之后一直空著。
即便是呂氏后來為太子妃,也不曾住進(jìn)去。
“嗚....”
走到殿門口,李景隆腳步一頓。
殿內(nèi),隱隱約約傳來一個男人痛苦的壓抑的哭聲。
“哎!”
李景隆心中又是長嘆。
其實(shí),在整件事中最痛苦的人,就是朱標(biāo)。
他失去了最愛的妻子,兒子。還被枕邊人,算計(jì)欺騙。
他不但痛苦,而且自責(zé),乃至悔恨懊惱。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李景隆輕輕敲打房門。
“滾!”
里面陡然傳來朱標(biāo)的冷喝,“都滾遠(yuǎn)點(diǎn)!”
外邊的李景隆頓了頓,低聲道,“表叔,是我,二丫頭!”
殿內(nèi),忽然寂靜無聲。
“表叔!”
李景隆在門外道,“您要喝酒,侄兒陪著您行不行?別一個人喝悶酒?”
“我自已一個人待會,你走吧!”
過了一會兒,殿內(nèi)傳出朱標(biāo)的聲音。
李景隆又清清嗓子,“叔,侄兒陪您一塊喝吧!最起碼....侄兒能陪著您說說話,侄兒也不是外人,您把話都憋心里,越憋著不是越難受嗎?”
說著,他不等朱標(biāo)答應(yīng),吱的一聲緩緩?fù)崎_殿門。
就推開一條縫隙,然后側(cè)身進(jìn)去,再回身小心的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