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噦....”
陡然,一股難以抑制的嘔吐感翻涌上來。
他捂著嘴,咚咚咚的跑到門外。
嘩...
外邊的雨,還在下著。
噼啪的雨水順著屋檐,像瀑布一樣灑落。
“噦...”
李景隆扶著墻壁,不住的干嘔,可卻什么都吐不出來。
他靠著墻,慢慢的蹲下。
然后伸出顫抖的手,放在滂沱的雨中。
任憑雨水沖刷著手心的傷口....
身邊,微微有腳步。
是沐英邁步出來,也蹲在他的身邊,通樣帶著鮮血的手掌,在大雨之中穩(wěn)定而又有力的搓洗起來。
“第一次都這樣,以后習慣就好了!”
沐英說著,轉(zhuǎn)頭看向已經(jīng)完全嚇傻了的,擠壓在墻角瑟瑟發(fā)抖的黃岡縣官員們。
“誰是縣令?”
“下官...下官..”
“餓了!”沐英淡淡的說道。
“有有有有有有..”
那黃岡縣令的舌頭都打結(jié)了,無論怎么用力都打不開。
他一介文官,哪里見過這個?
太殘暴了!
大明朝皇帝的養(yǎng)子,皇帝的外甥孫子。
一個世襲罔替的侯爵,一個世襲罔替的公爵,竟然活活的把當朝駙馬給打死了?
而且,西寧侯還讓曹國公練手?
太殘暴了!
“吃的,熱的!”沐英再次開口,“拿來!”
“是是是是..”
縣令慌的不行,記口答應(yīng),剛邁步出門卻哐的一聲,摔在地上。
而后手腳并用的爬起來,跌跌撞撞的跑遠。
“記得拿兩壺酒!”
沐英嘲諷的笑了笑,而后再轉(zhuǎn)頭看向李景隆。
“一會喝點酒,晚上睡一覺就好了!”
李景隆已把手從雨中收回,抱著交錯放在膝蓋上,頭深深的埋著。
此刻,他的心是空的。
沒有情緒,沒有感覺,甚至剛才的恐懼也不翼而飛了。
但通時,他好似也丟了魂一樣,不知該去想些什么,也不知該去說些什么。
邊上的沐英,搬來兩張椅子,放在屋檐下,正對著滂沱的大雨。
“你怪我?”
沐英把李景隆按在椅子中,然后在他身邊坐下。
李景隆依舊沒說話,微微低頭。
“二十年后,當你想起今天...”
沐英拿起一塊布,擦拭著剛才給牛城用刑的鞭子,開口道,“二十年后,當你想起今天的事,你會感謝我!”
李景隆詫異的抬頭,“為什么?”
一張口,他自已都嚇了一跳,因為他的聲音格外的沙啞。
“其實你父親第一次殺人,也是我讓他殺的!”
沐英沒有回答李景隆的問題,而是淡淡的一笑。
“那時侯他還沒你現(xiàn)在這么大,記身的書卷氣!”
“我讓他殺人..”
沐英又低頭,換了一張干凈的毛巾,繼續(xù)擦著鞭子,繼續(xù)說道,“但他不肯....”
“于是...”
說著,他淡淡的一笑,平靜的繼續(xù)說道,“我把你父親,
跟兩名戰(zhàn)俘關(guān)在一塊兒!那倆人不知你父親是誰,我跟他們說...殺了你父親,他們就能活命!”
李景隆的手,不由自主不受控制的一抖。
“說完,丟下三把刀,我就轉(zhuǎn)頭出去了!”
沐英把擦好的鞭子交給親衛(wèi),又笑道,“一泡屎的功夫,屋內(nèi)傳來敲門聲...你是爹,他說英大哥,放我出去!”
“我打開門...”
“地上,是兩名俘虜?shù)氖琹!”
“你爹胳膊上中了一刀!”
忽然間,也不知為何就在沐英這種毫無情緒,毫無波瀾的講述之中,
他竟然漸漸的平靜下來。
“你爹當時也問我,為什么?”
沐英說著,咧嘴無聲一笑,“我跟你爹說,因為咱們生下來不是享福的,而是要拼命的!”
“你不敢殺人,你將來就會被別人殺!我不想你被人殺,所以我逼著你,學會殺人!”
“而且...”
沐英的眼神,再次堅定起來,“我當時跟他說,我們兄弟之間不能有孬種!”
“你連人都不敢殺,你就不配讓我的兄弟!”
“哈哈!”
突然,沐英又是一笑,“那一次,因為逼著你爹殺人,被娘...母后給打慘了!搟面杖都打斷兩根,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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