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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fēng)吹落了第一場雪的時(shí)候,趙琴夫妻倆叫了歐陽靖和唐蜜一起吃火鍋,往火鍋里涮肉的時(shí)候，仍然能聽見對面巨大廣告屏發(fā)出的聲響。
“這個節(jié)目好像很火嘛,全國海選都辦的這么盛大,”唐蜜嘀咕道：“我們那兒還有幾個小護(hù)士去參加呢?！?
歐陽靖正往自己的醬料里邊加香菜,聞?wù)f：“你長得也不錯啊,沒去試試看？”
“我連個特長都沒有，去了干什么，”唐蜜氣餒道：“給人扎針打吊瓶嗎？”
其余幾人都聽得笑了。
“也不知道思思在美國怎么樣，學(xué)業(yè)跟工作是不是能同時(shí)兼顧,”趙琴看著鍋里逐漸變色的肉片，感慨說：“上一次視頻通話，只說了幾句，就被叫到實(shí)驗(yàn)室去了,我看著，那孩子好像瘦了……”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閆博說：“你只看她的氣色，就知道是樂在其中了?！?
“也是?！壁w琴為之一笑，舉杯道：“好容易聚在一起，為了思思,咱們喝一個！”
眾人笑著道：“干杯！”
……
天氣越來越冷，新年的腳步也越來越近，在外的年輕人紛紛踏上了返鄉(xiāng)的路途，準(zhǔn)備回家與父母團(tuán)圓，共度新春，而此時(shí)的袁家，氣氛卻不是那么和睦、
王華芝木木的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袁明，近乎麻木的問：“你剛才說……你在外邊欠了多少錢？”
袁明連頭都不敢抬，哽咽著小聲說：“三，三十多萬……”
“你給我滾！馬上滾！”王華芝坐上輪椅之后，許多事情便無力起來，袁寬的脾氣反倒比之前更硬了。
他失望而又痛心的看著這個兒子，說：“我真的情愿從來沒有生過你！”
袁明也不頂嘴，只是哭，他知道自己是父母唯一的、最寶貝的兒子，即便是再失望，他們也會幫自己把這個無底洞填平的。
“三十多萬，”王華芝慘然的笑了一下，說：“這么多錢，你叫我上哪兒去找？”
袁明怯怯的抬起頭來，小心的問：“紀(jì)家的人……不是給了咱們家五十多萬嗎？之前，咱們家應(yīng)該也有積蓄吧？”
袁寬有些無力的嘆口氣，說：“算了，先給他還上吧，總不能看著他出事吧？孩子還年輕啊?！?
他看著王華芝，臉上不顯山不露水，說的話卻帶著深深的試探與質(zhì)疑：“我們好歹也工作了那么多年，三十萬的積蓄總是有的，再加上那五十萬，扣掉醫(yī)院的錢，也得有將近七十萬，先拿三十萬出來，幫他把賬還了，剩下的我找找關(guān)系，看能不能打個首付，這年頭房子升值快，買了就開始增值，而再把錢攥在手里，就是虧欠了。孩子他媽，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王華芝沒出事之前，一直把持著家里邊的財(cái)政大權(quán)，這會兒行動不便，就更不敢把錢交出去了。
她能感覺的出來，袁寬對自己的態(tài)度已經(jīng)不像從前那么尊重了，很多時(shí)候都是在敷衍，甚至還敢朝她大吼大叫，吵上一架了。
更別說王華芝自己也心虛——那疊加起來的七十萬，經(jīng)過徐凱的連番敲詐勒索后，只剩了三十來萬，她這會兒沒法工作，又偷偷給自己買了一份養(yǎng)老保險(xiǎn)，手頭上撐死了也就是二十來萬，連袁明的欠債都還不上。
這會兒這個光景，打死她也不敢把實(shí)話說出來，王華芝佯裝生氣，恨鐵不成鋼的罵了袁明幾句，又說：“現(xiàn)在的房價(jià)都飆升成什么樣了，你打聽過沒有？幾萬塊一平米，四十萬扔進(jìn)去，連個響兒都聽不見！”
袁寬看她這做派，心里疑竇更深，盯著她看了會兒，忽然說：“你不會是把錢給搞沒了吧？”
一聽這話，袁明也抬起頭來，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親媽。
“王華芝，”袁寬語氣不善道：“這可是我們家最后的指望了！”
王華芝心頭猛地一跳，又不敢把徐凱敲詐自己的事說出來，她嘴唇動了幾下，忽然就想起那個被自己交換掉的女兒來。
收養(yǎng)她的人家既富且貴，從小她就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相較于袁思思，是真正的小公主。
現(xiàn)在她的母親快活不下去了，她的弟弟也欠了債，她是不是也有義務(wù)，要幫自己的親人一把？
要不是自己將她跟袁思思交換了，她哪里會有現(xiàn)在的舒服日子，只先天性的心臟病，就夠她喝一壺的。
對，就這么辦！
王華芝飛快的敲定了主意，臉上的表情就淡然起來，看了袁家父子倆一眼，冷笑著說：“別看自己手上有屎，就覺得別人臟，一個惹禍精，一個窩囊廢，真虧你們好意思這么說我！”
袁寬之前明里暗里的試探過幾次，就是想叫王華芝把錢吐出來，只是都被她避開了，他以為是那筆錢被王華芝揮霍掉，或者是做了別的，這會兒看她態(tài)度這么強(qiáng)硬，之前那想法也就隨之松動了。
“說話就說話，干嘛出口傷人？”袁寬笑著打個圓場，說：“不管怎么著，都先把孩子欠的債還上，你說是不是？他還年輕呢，可不能因?yàn)檫@事受影響?！?
王華芝拿眼角夾了他們倆一下，對袁明說：“那筆錢被我托付給一個朋友做理財(cái)了，再過幾天，我就取出來給你?！?
袁明心頭一松，趕緊涎著臉說：“媽，你真好！我以后掙了錢，一定叫你過上好日子！”
因?yàn)殒捂侥鞘聝海鞯臋n案里被記了一筆，沒有什么正經(jīng)高中肯要他，王華芝就花了點(diǎn)錢，把他送進(jìn)了技校。
只是他天生就不是什么念書的料，逃課更是家常便飯，整天在網(wǎng)吧里邊泡著，抽煙喝酒的壞習(xí)氣倒是學(xué)了不少。
屎殼郎也覺得自己的孩子香，袁明再不成器，在王華芝眼里也是世界上最孝順乖巧的。
她嘆口氣，有些無奈的說：“你得給媽爭氣啊，不能被袁思思比下去……”
王華芝到這兒，她自覺晦氣，也就把接下來的話給咽下去了。
當(dāng)初交換孩子的時(shí)候，王華芝特意看了一眼小床上張貼著的名字，知道那孩子叫周嘉嘉，而“周嘉嘉”三個字，也是她的親生女兒即將擁有的名字。
后來她偷偷去查了一下，知道“嘉”是幸福美好的意思，欣慰之余，也更希望這個孩子能長于富貴，不要像自己一樣吃那么多的苦。
王華芝曾經(jīng)在那家私人醫(yī)院上過班，總有些認(rèn)識的熟人，悄悄打探過周家的消息，只是醫(yī)院方對此守口如瓶，她只打聽到了周家男主人叫周明謙，其余一無所知，再后來一個偶然的機(jī)會，她卻在新聞上見到了那個名字。
王華芝聽著電視里那個漂亮的女播音員念出了周明謙的頭銜，一顆心激動地幾乎從胸膛里跳出來，她再也沒見過自己的親生女兒，但只是知道她過得很好，就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