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穿著件纏枝牡丹絳紅緞子衣裳,深紫色繡花馬面裙,打扮得彩繡輝煌的。說實話這周姨娘相貌如同五月之柳,春色無邊,可眉宇間的蔑視將這姿色去了好幾分,只見周姨娘朝著安寧款款笑道:“我伺候老爺竟是來晚了,夫人可莫怪。哎喲也不知怎么的今早起來就覺得腰酸腿漲的,一下子就像是起不來呢?!?
見安寧嘴角掛笑不說話,周姨娘心道還真是沉得住氣,眉眼一瞟看到站在一旁的宋姨娘,宋姨娘的顏色也是不差的,周姨娘看她艷麗,心里有點不大痛快,笑道:“宋姨娘你可不知昨日我還同老爺提起二姑娘,二姑娘天真可愛,我呀早就想這么個貼身小棉襖了,真真是羨慕宋妹妹你喲。”
宋氏捏了捏帕子,淡淡道:“周姐姐可別說,說不準(zhǔn)周姐姐不日就能如愿了,正好兒跟二姑娘作伴。”
“你你這是什么話,我定是能一舉”周姨娘想到什么似得趕緊住了嘴,不過屋里的人都能順的出來周姨娘下面的話是什么。
安寧出聲打斷,朝周姨娘說道:“周姨娘怎么好端端暈倒了?若是病了就請大夫,也莫將病氣過給老爺,怎么這點規(guī)矩子都不懂?周姨娘還是好生養(yǎng)病才是?!?
周姨娘剛想說她沒病,轉(zhuǎn)念想要是這么說的話,不就說明她是裝的么?不過她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忍忍也沒什么,攏了攏袖子,露出戴在手腕上的金鑲海棠玉鐲子。安寧覺得眼熟多看了一眼,周姨娘注意到了,口氣里有些自得,道:“夫人也覺得這鐲子好看吧,可不是昨天我跟姨太太合了眼緣,姨太太給的見面禮,少說也值個幾十兩銀子呢。說起來姨太太就是個大方的人兒,性子都是頂好的哩?!?
安寧一邊吩咐下面的丫鬟送餐,一邊淡淡說道:“我就說你們兩個能談的來,果然不假?!毙南胍膊恢惙蛉耸且允裁葱膽B(tài)拉攏這周姨娘的,不過有一句話說對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同伴。”兩人都是半斤八兩,總覺得還有好戲可看。
安寧臉色沒變,讓周姨娘不甘,就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力道都不知跑到哪兒去了。
友蓉木訥的站立,旁人幾乎都要將她忽略了去,等到走的時候友蓉才上前挽過宋姨娘的胳膊,兩人相攜離去了。周姨娘刺來刺去見沒人搭理她,自己消停了下來,安寧這頓飯吃得頗有些不自在,耳邊總有那么只討厭人的蚊子,甕聲甕氣的著實討人厭!
喜梅被丫鬟攙著回到自己的院子,剛坐下歇息,大丫鬟逐月倒了一杯茶過來,看喜梅倦怠的樣子心疼的說道:“姨娘快喝口茶吧?!?
喜梅接過卻沒喝,只捧著茶杯纖細的手指
逐月在一旁勸慰,她跟宋姨娘可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姨娘快別哭了,若是讓旁人知道不知該作何念想呢。再說姨娘你還要為二姑娘思量思量,你看現(xiàn)在老爺就大姑娘和二姑娘兩個子嗣,哪有不疼的道理?,F(xiàn)在二姑娘還小,等二姑娘大些就好了?!?
逐月扶著宋姨娘坐起來,拿過半濕帕子遞給宋姨娘擦臉,宋姨娘也不哭了,喃喃道:“我還有二姑娘,我可不能萎靡了去,二姑娘還那么?。 甭忂^勁來,宋姨娘攏了攏發(fā)絲,抿嘴道:“周姨娘也不過這兩日風(fēng)光罷了,你且看若是太太生了哥兒,闔府都會偏向太太去,就是大姑娘也比不過。姑且我還有個二姑娘守著,某些人連蛋都生不出來一個,還自大起來!你且扶我去看看二姑娘去?!?
逐月哎了一聲,道:“這就對了!”
二姑娘年紀(jì)小,就被養(yǎng)在宋姨娘身邊,遠遠走向西廂房就只見到一個小丫頭在旁邊守著。其余的丫鬟婆子也就余下二姑娘的奶娘并一個粗使老婆子,宋姨娘見狀便問那小丫頭:“怎么就你一個人?其他的那些丫頭呢?那些婆子也都不見了不成?”
那些小丫頭們原本并不在意二姑娘的,雖說二姑娘是老爺唯二的姑娘,但到底比不上嫡生的大姑娘,再者說了宋姨娘又是個不受寵的,因此竟都偷懶出去到大姑娘或者周姨娘那里奉承玩耍去了,只留下一個叫夏穗老實些的丫頭守著。
宋姨娘問話,夏穗搖頭,她稟性老實,但也知道不能多說話,不然那些和自己身份一樣的小丫頭就都不理自己了。
宋姨娘一看就都明白了,臉色有些難看,但一時也沒發(fā)作起來,只囑咐了二姑娘的奶娘好生看顧二姑娘,褪下腕上帶的一個金手鐲給奶娘,哄了二姑娘一陣,才領(lǐng)著逐月往外走。逐月看宋姨娘臉色,一時也有些發(fā)憷,小心翼翼的問道:“姨娘不必跟那些慣會眼高手低的蹄子們置氣,不值得。等到那些小蹄子們回來姨娘再好好發(fā)作她們一頓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