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當(dāng)時怔了下,回想起來,劉姨娘也是不容易的,但她并不是圣母,劉姨娘和陳氏之間的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讓她多了幾分提防,看人可不能看表面。劉姨娘平時看著是個木訥不知事的,誰又能料到就是她一手讓老爺?shù)牡兆优獩]了呢。
這還是安寧來到這世界上看到了身邊人的死亡,傷感是在所難免的,但天性有些涼薄的她很快就將這事拋之腦后。
劉姨娘的死在后院只掀起了一下漣漪,她父母除了面上露出幾分傷心,在得了賬房給的五十兩銀子后,就想著給兒子找個好差事,這五十兩銀子可夠他們一家子過活好幾年的。
“媳婦兒,這是由澄觀大師開過光的符,保平安辟邪的?!睆埬干砗蟮难诀咄兄鴤€紅木托盤,上面鋪著紅色錦緞,那錦緞上放著幾個做工精致的符。
安寧謝過了,張母像是想起什么似得,笑道:“說起來你和致遠成親前,我還見過你呢?!?
這回輪到安寧詫異了,她來那半年,為了不讓旁人看出破綻,很少出門,要是說起見過那肯定是在外面了,想起張母信佛,莫不是在廣安寺那回。“母親說的可是在廣安寺里?媳婦兒竟是不記得了?!?
“你當(dāng)然不記得,我也就遠遠的看到了,那次致遠也在身邊呢?!睆埬缚刹徽f就是那次澄觀大師說是此女好福相,她也不會把給兒子續(xù)弦的主意打到安家去。現(xiàn)在想來可真沒有錯過這段好姻緣,越看安寧越覺得親切,目光慈愛的落在安寧還平坦的小腹上,真恨不得下一刻就能蹦出個金孫來。
還沒消化張母話里的意思,安寧就被張母慈愛的視線弄的滿頭黑線,感情她懷孕不過月余,在老太太這兒就跟九個月似的,想抱孫子想瘋了吧。
老太太現(xiàn)在可不吝嗇,私庫里但凡有些寓意好的東西都想塞到安寧這兒來,下面的人看這情形,只得感慨夫人得老夫人喜歡,有些拈酸吃醋的撇過嘴想不就是憑著肚子里的那塊肉,母憑子貴沒什么了不起的,這是不是個少爺還真說不定呢。
晚上照例夫妻倆說閑話時間,安寧狀似無意的提起張母說的廣安寺事件,內(nèi)心好整以暇地等著張大老爺如何繼續(xù),面上依然波瀾不驚做著針線。打從懷孕以來,安寧的母性光輝完全被激發(fā)了出來,就算是下面有專門做針線的,可她還是想給孩子親手做些小衣裳。
張致遠被這一問,內(nèi)心一驚,這話可怎么說呢。自從陳氏去了后,他是不打算續(xù)弦的,一來是覺得自己已是而立再娶妻面子上磨不開,二來是心疼張瑤。在廣安寺時候他看過安寧一面,只覺得此女子從容雅致,清澈柔和,讓人見了也覺得心情舒泰。后來母親再以重病要挾,鬼使神差的他就松了口,還覺得再娶妻還是蠻不錯的。相處下來,就算是挑剔如他,也是覺得自己這個小家碧玉的小妻子是不比陳氏大家閨秀差的。再覺察到自己原配并不是自己認(rèn)為的那般完美無瑕,他心中的天平在不知不覺間就偏了下來。
大老爺這一沉思不說話,安寧挑眉,“老爺怎么不說話了?”內(nèi)心小惡魔在歡快地?fù)]舞三叉戟,心想這老男人不會對她一見鐘情吧,不得不說這個想法還是讓安寧有那么點高興的,真的就那么一點點哦。
張致遠會把心里話說出來嘛,那肯定是不可能的,面上毫無波瀾,“母親說的是,”眼睛轉(zhuǎn)了一圈落在多寶格上,目光在多寶格上元代幼子嬉耍青花瓷上多停了兩秒,隨即拳手干咳了兩下,“上次喝的那茶可還有?道生頗為喜歡,就想來夫人這兒討些?!睘醯郎菑堉逻h的門客,安寧倒是聽張致遠提起過,為人頗具幾分靈氣,看上去還有些仙風(fēng)道骨的味兒。
安寧心中的小惡魔興奮地?fù)]舞著三叉戟而出,老男人就只會轉(zhuǎn)移話題這一招,從廣安寺到喝茶,這展開可有夠神奇的?!斑€有一小罐呢,烏先生要是喜歡,日后喝完了說一聲就行。”
“那倒是不錯,雖不名貴,喝起來有股兒清幽的味兒,夫人的莊子可是鐘流毓秀的?!睆堉逻h這時候也覺得自己轉(zhuǎn)的太快了,心里不大好意思,就跟著這么說了一句。
安寧差點沒忍住就笑出來,這老男人這是在拍馬屁?有夠驚悚的,安寧的目的達到了,也就沒再往下折騰。
要是讓張致遠知道現(xiàn)在的安寧在想什么,指不定會怎么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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