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脫了見客的大衣裳,回里間換了家常衣裳,晃了晃發(fā)酸的脖頸,歪在榻上,沖添香說:“過來給我揉揉,這大半日下來沒得空閑住,渾身酸的很?!?
添香依過去半跪半坐在腳踏上,又讓鵲兒去倒了茶來,自己便替安寧揉著肩膀。
“老爺和小少爺呢?”
“老爺在外書房教小少爺認字呢。”添香手上勁道恰到好處,“太太有事兒?”
安寧睜開眼,忿忿不平地道:“他倒是好的,稱病閉門謝客,可擋不住人家以別的名義來家里。帶著厚禮,登門來必是有所求。可是我一個深宅大院的婦人能夠做什么,想來都是有求于老爺?shù)模懊娴氖聝何叶疾欢思倚χ祥T來,總不能把人家打出去罷!過個年都沒那么累,那邊也揉揉?!闭嬲f起來,她也沒多累,就是心里不平衡,發(fā)幾句牢騷罷了。
待要閉目養(yǎng)神,安寧皺了皺眉,遂跟添香吩咐道:“你去說太太我要照顧身體不適的老爺,不好見客,若再有人上門送拜帖和禮物的干脆的讓她們回去罷?!?
添香抿著嘴笑著應了,力道適中的揉著安寧的肩膀,又拿了秋香色金線蟒引枕給安寧靠著,過了一會兒聽安寧呼吸綿長起來,才慢慢放輕了力道,又拿過來紅色杏花菱被給她蓋上,給屋子里的伺候的丫鬟坐了個手勢,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安寧歪在榻上睡了一個多時辰才醒了,剛一睜眼就看到張致遠在跟前坐著,嚇了一跳,坐起來身來錘了張致遠肩膀幾下,道:“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悄無聲息的坐在我跟前,嚇死我了?!?
張致遠太無辜,誰讓他正撞在安寧氣頭上的,伸手攏了攏她有些松散的鬢發(fā)。道:“我來了可有好一會兒了,瞧你睡的香就沒擾你?!?
“福久呢?”怎么沒瞧見兒子,不是說跟大老爺去書房認字了嗎?
“在他的小書房描紅呢,比他兩個哥哥乖巧不知凡幾。沒那么皮,也不知少操多少心。”張致遠愛戀地看著她,身上只穿著家常的衣裳,發(fā)髻因為歪著睡覺有些松散,卻是懶散之中,越發(fā)多了一股兒嬌媚動人的風情,笑靨如桃花瓣。淺而醉人。提起福久的時候越發(fā)溫柔動人,真恨不得讓人將這抹笑兒掬在手心里啊。
外面的添香聽到里屋的動靜,知道安寧醒了,趕緊帶著小丫鬟進來服侍安寧梳洗。張致遠只管坐到一邊兒的椅子上裝模作樣地拿來擺在一旁的八音盒把玩。安寧端坐在榻上,添香忙替她攏了衣袖,取下了取下了腕鐲戒指等物,又拿一塊大繡帕掩住了她衣襟,小丫鬟捧了水盆來跪倒在地上。高舉起了手,安寧方才伸手向臉盆中盥洗。洗完臉,擦干凈。也不施粉黛,就這么素著一張芙蓉面,一時也沒去搭理坐在一邊兒的張致遠。
正對著鏡子梳發(fā),突然照的極為清楚的西洋鏡前出現(xiàn)黑衣人,將安寧手中的碧玉銀瑯簪插在發(fā)髻上,又選了朵鮮靈的芍藥絹花簪在耳旁,人比花嬌。安寧想了想也就沒拿下來,按照這世的年齡來說她二十八了,不過看著也就二十歲,所以說空間是居家旅行必備良品。連美容都省了。
“這西洋鏡倒是照的清楚。”
鏡子里的兩人,男人冷峻,女人溫婉,極為相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