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說啊,體態(tài)還是圓潤些好,那身子纖細(xì)單薄些的,怕是不利子嗣呢,我就識得這么一個,出嫁好些年才僥幸生的一兒半女,身子骨兒弱的很,她卻是無福的,早早地就去了”
“所以說還是體態(tài)圓潤些好啊,富態(tài)豐澤,就是看著也是有福氣的”
正說得起勁,前面的門被小丫鬟推了,正好是擋在這剛上樓來的一行人,安寧一看還真的是認(rèn)識的,吏部右侍郎的夫人宋氏,她正眉飛色舞的和同行的羅夫人說著話,羅夫人皺著眉似乎不大贊同。乍一見到安寧幾人,宋夫人下句話在喉嚨里滾了半圈,咽了回去,頓時覺得尷尬極了。
安寧可沒有漏看宋夫人神色中的尷尬和心虛,雖然有帷帽的紗擋住了,可這些對安寧沒有半點的阻礙。要說尷尬還好說,畢竟宋夫人剛才在和另外一位羅夫人長篇大論說些什么‘體態(tài)還是圓潤些好,那身子單薄的,怕是不利子嗣’,這話音還未落的就碰到了安寧她們幾人。江南女子嬌柔婉約,多是身姿窈窕,纖細(xì)模樣兒的,自然比不過北方女子富態(tài)豐澤,而張瑤和張玫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江南女子模樣兒,纖細(xì)卻并不單薄。但若是沒有張瑤及笄之禮宴席上宋夫人那一通‘酒后失德’所作所為,這事兒大家只當(dāng)是宋夫人的經(jīng)驗之談。誰知道這有前面的鋪墊,大家指不定會聯(lián)想到上次那事兒,覺得宋夫人這是在有所指,尷尬是在所難免的。
但是這個心虛,可就難說了,‘我就識得這么一個,出嫁好些年才僥幸生得一兒半女,卻是無福的,早早地去了’,安寧蹙了蹙眉。再聽剛才宋夫人的口氣說這句話的時候更多的是幸災(zāi)樂禍,讓安寧不禁好奇起來,宋夫人之前還一副‘嫻妹妹’的好做派,怎么是對陳氏有多大的嫉恨。讓她過了這么些年還掛在嘴上。
然而待安寧想完,掛上了似笑非笑的笑容來,主動開口了笑道:“宋夫人,羅夫人?!彼砗蟮膹埇幒蛷埫狄猜渎浯蠓降男卸Y,兩位姑娘雖然戴著帷帽,卻身姿優(yōu)雅輕靈,行為衣著皆是不凡。讓人不自禁地想要窺伺一番帷帽下的面容。
羅夫人是太常寺卿夫人,壓下了剛才生出的那么一絲尷尬,心想幸虧自己這沒出贊同的,轉(zhuǎn)而滿面含笑地道:“張夫人好福氣,有兩個花朵兒似的女兒伴在身邊兒,還有個玉潤可愛的小兒子。”
“羅夫人繆贊了,說起來我也覺得我還算有些福氣,不僅兒女雙全。就是外頭爺們兒也升官增祿,不過怎么聽著宋夫人說體態(tài)圓潤的才看著有福氣啊,”安寧裝出一副苦惱的樣子?!鞍?,要是這樣的話,我豈不是要大魚大肉多吃讓自己圓潤些,才能讓自己這福氣名副其實啊,那可真是苦惱喲。”
羅夫人一怔,旋即明白過來,這張家太太可不巧呢將剛才宋夫人說的話聽進(jìn)去了,人家也不說身體纖細(xì)單薄的無福,反而是將自己擺了出來,三兩語將宋夫人的話以彼之道還彼之身。你不是說身子纖細(xì)不好么,我偏也是個身姿窈窕的,那我豈不是也無福么,偏人家不僅有福,還是能生養(yǎng)的,連生兩胎都是小子。而且養(yǎng)的還十分好!想完便是笑著說:“張夫人可別苦惱了,管她是圓潤也好,纖細(xì)也罷,都是有福的,各有各的好,可不能管中窺豹,以偏概全,只看到其中一面不是?就像是這都城的布料華貴,江南的繡品精致,各有各的好,就看這買家偏愛那種了,像我啊,就覺得江南繡品更美些,精致靈秀。知道這鼓樓西大街有家專賣江南布料繡品的繡坊,可不就巴巴的拉著宋夫人來了,可是巧呢碰到你們一家子,我要是知道的話,早就該預(yù)備了表禮來呢?!?
安寧自然是順著羅夫人的話往下走,露出釋懷的樣子,笑道:“羅夫人說的是,那我就不用苦惱了。這兒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就不耽擱羅夫人和宋夫人看看我們江南精美的布料了。得空,我請羅夫人喝茶,到時候羅夫人可別忘了將給我們家姑娘的表禮帶來?!?
羅夫人一愣,沒想到安寧會主動邀約,心思一轉(zhuǎn)變知道人家這是念她轉(zhuǎn)圜的情呢,這倒是好事,自然滿臉帶笑的答應(yīng)了下來。
待安寧一行人下了樓去,羅夫人和宋夫人進(jìn)了雅間,才道:“你剛才怎么就不說句話,跟個木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