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又清穿著嫩黃的露肩小禮服,長發(fā)盤起,落了兩縷在耳邊,清雅的妝容還有耳垂上宋子休送的鉆石耳環(huán),整個人看上去熠熠生輝。
酒會上最尊貴的便是宋氏的梁敘,請入主座,負(fù)責(zé)人殷勤的在他身邊噓寒問暖。梁敘利索的應(yīng)付,只是眼睛不時飄向蘇又清,見到她的人才放心。
開玩笑,她要是少一根毛,宋哥保準(zhǔn)讓自己變光頭。梁敘無語望蒼天,黑心作坊黑如墨,一生都洗不清白。
蘇又清聽著每家公司的產(chǎn)品報告,揀其精華做了記錄,晚上回去寫總結(jié)。自由時間時,梁敘從人群里脫身,跑到蘇又清身邊,笑呵呵的跟她打招呼,在她耳邊低聲說:"宋哥有命,要我晚上做你的保鏢,絲毫差池就把我發(fā)配荒村種兩年土豆"
蘇又清笑了出來,抱拳道:"有勞了"
兩人的互動落入眾人的眼,梁敘冷笑,這樣就擺明了這女人是宋氏的人,看誰還敢動。
看著梁敘又被人纏,蘇又清自發(fā)退到一邊,心里卻是絲絲甜意。
面前突然伸過一只手,暗紅的液體在酒杯中搖曳,一驚,抬頭看去,印入眼簾的是笑里藏刀的臉。林澤風(fēng)一身灰西裝站在面前,"喝點?"
蘇又清白了臉,這熟悉的場景讓她渾身一哆嗦,下意識的就要避開。
林澤風(fēng)攔了她的去路,怪笑道:"這里面還真下了……藥"
最后那個藥字,他刻意念重,如一顆巨石砸向她的心,察覺了她表情的變化,林澤風(fēng)笑的更深。
"讓開"蘇又清冷語。
柔軟的腰肢在眼前晃,細(xì)細(xì)的高跟鞋顯得一雙腿修長勻稱,林澤風(fēng)摸著下巴暗懷鬼胎,可惜啊,是個賠錢貨,如果沒有血緣……
"宋子休是你男人"
蘇又清身體一僵。林澤風(fēng)呵呵笑,走近在她耳邊說:"你真有本事啊,跟你媽一樣"
蘇又清氣血上涌,掄起手就要給他一巴掌,抬到一半,林澤風(fēng)陰陽怪氣的說:"宋子休早就知道是我做的了"
"但是他不動我,你知道為什么嗎"
她的手硬生生的垂了下去,語氣冰冷:"我不想知道,你也不必挑撥,你以為……"她勾起笑容,在明亮大廳里愈發(fā)耀人,"你以為一只畜生的話我會信嗎"
林澤風(fēng)臉色突變,蘇又清笑的更甜,"我忘了,畜生怎么會說人話……"
斗(2)
她臉上的光刺了他的眼,扭曲的心態(tài)已然失控,死死抓住她的手,咬牙切齒:"你個不知羞恥的東西,他再厲害也不敢動我"
蘇又清抿著唇,不敢太大動作,周圍已有人側(cè)目,"林澤風(fēng),你有什么好炫耀的,不過是泄露了你心底的那些自卑"手腕愈發(fā)疼,她索性不掙扎,冷冷看著他,"至于宋子休,他再不好,這輩子你也望塵莫及"
林澤風(fēng)的臉色鐵青,戳中他的軟處,恨不得掐斷這女人的手。
"喲,林公子好悠閑"
一句話打破僵局,正是梁敘翩翩而來,他擋在蘇又清前面,笑著拂去林澤風(fēng)的手,"林總,這手是不能亂放的,林氏的合同都得你來簽"梁敘一直微笑,眼里是顯而易見的警告,他說:"若哪一天,這手沒了,就不好玩了"
小人逞一時之快,林澤風(fēng)心里再清楚不過宋氏的根基,他不同于林氏,宋氏的總部在美國,加上宋子休這個人的性格,世人只知道宋氏勢力低調(diào)的華麗,而具體數(shù)值沒人知曉。
那次下藥后他才知道蘇又清背后是宋子休,嚇的著實不輕,林老爺子氣的操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打,直罵他是不爭氣的東西。后來把解決之法告訴了老爺子,林競抖著手說家門不幸,卻還是默許了。
宋子休有多恨他,就有多愛那個女人,林澤風(fēng)心懷詭計,知道人可畏,料定宋子休的顧慮,自以為高枕無憂,甚至不知死活的三番招惹宋氏。
梁敘到底是跟著宋氏一起沉浮拼搏的人,一路走來說不上腥風(fēng)血雨,卻也手段老練,加上自己是梁家獨子,在r市也算是說一不二的人物。林澤風(fēng)到底也忌憚此人的氣勢,嘴角動了動,干笑一聲說了"失陪"便走遠(yuǎn)。
梁敘又恢復(fù)一張紈绔公子的臉,他呵呵笑,"小蘇嫂子,待會我送你回家,宋哥說他在樓下等你"
她點頭,好奇地問:"你多大"
梁敘的表情立刻生動,朝著她擠眉弄眼,"四舍五入90后,那幾個老男人里就我青春美少年"
蘇又清嘟了嘟嘴,"跟陳康一個德性"她想了想,對他說,"晚上這事你別告訴宋子休"
梁敘摸了摸頭有點為難,最后還是點了頭,"你別怪宋哥,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有些事他真有顧慮……"
蘇又清微微笑,她怎么會怪他,愛情,本來就是一種無條件的相信。
從梁敘車?yán)锵聛頃r,就看到宋子休站在不遠(yuǎn)處的梧桐樹下,地上薄薄的一層落葉,路燈的光朦朧在他身上,這個男人倚著車門,煙灰的呢子短外套,他正低頭看著手機(jī)。察覺來人,他抬頭,清冷的眼神瞬即轉(zhuǎn)暖。
"數(shù)數(shù),她一毛不少"梁敘對宋子休打了招呼,兩個男人眼神交匯,讀出彼此的心思,這是兄弟間的默契。
蘇又清跟梁敘道了別,笑呵呵的跑到宋子休面前,他動作熟練的摟上她的腰,把她帶入懷中。梁敘抬手在耳際比了個敬禮的姿勢,"宋哥,您晚上玩好,睡好,做好"
車子啟動,瀟灑絕塵。
上樓的時候,宋子休背起她,脫了她的高跟鞋拎在手上,他說,"站了一晚上,腳累了吧"
蘇又清趴在他背上,長裙被撩到大腿處,白嫩的腳丫在他身前晃。
肖小佳同學(xué)基本上處于有家不回的狀態(tài),與陸炎待在安樂窩里好不快活。
洗了澡出來就看到宋子休站在桌前,室內(nèi)只開了一盞小燈,以他為中心,光亮漸漸灰暗,宋子休的背影,略顯孤單。
蘇又清情不自禁的從后面擁住他,呢喃:"宋宋",一顆心,沒來由的安定。
他笑,轉(zhuǎn)身輕刮了她的鼻子,忍不住的就要吻,蘇又清躲開,俏皮道:"我可賣藝不賣身"
"噢?"宋子休假裝沉思,突然橫抱起她,戲謔,"沒關(guān)系,我賣身……"
兩個人倒在床上嬉鬧,躲著他撓癢的手,蘇又清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沒骨氣的求饒,最后宋子休停了手里的動作,用力把她按在床上,他居高望下,眼睛深邃讓人溺水。
宋子休沉著聲音,無比蠱惑,他說,"蘇又清,我愛你"
她讀懂他的認(rèn)真,為這六個字潸然淚下,紅著眼眶死死的吻他,最原始的本能,表達(dá)最刻骨的愛戀。夜已深,用身體彼此慰藉。
此刻的相守,他的心,一醉一生。
……
蘇又清最近總能接到陳康的很多電話,比如中午,小小酥你吃飯了沒啊,晚上,小小酥你吃宵夜了沒啊,和宋子休7777777的時候,小小酥我姐夫身體還健康嗎。
蘇又清偷瞄旁邊沉了臉色的男人,"你姐夫,情況不怎么妙啊"
這個陳康,難道有戀姐情結(jié),十多年的相處也沒有培養(yǎng)出□□,總不會忽如一夜春風(fēng)來吧。蘇又清很納悶,轉(zhuǎn)身去哄身邊不爽的男人。
日子一天天過,上班,約會,宋子休忙的時候,她就去宋宅做飯等他回家,累了就去臥室躺著,總之醒來,都會落在他的懷抱。兩個人如平常男女,會膩歪,會爭吵,會有不妥協(xié)的時候,可這就是最真實的生活。
命運(yùn)長河,總會出現(xiàn)波瀾,濺人一臉?biāo)ɡ仟N不堪。
在沒有任何告之的情況下,蘇又清的媽媽突然來到r市,蘇又清接到電話一口飯就噴了出來,急忙去車站接他們,才發(fā)現(xiàn)陳叔叔也一起來了。
"哎,媽,你們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她挽著蘇楚的手,"陳康呢,那家伙怎么沒來"
蘇楚笑的很溫婉,眼角的皺紋卻是愈發(fā)深了,"小康幫你陳叔看著生意,我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隨后遞上一個大袋子,"還有肖叔叔給小佳帶了點東西"
都是一些特產(chǎn),還有媽媽親手做的醬牛肉,三個人打車回家,都是默不作聲,陳叔叔也一個勁地抽煙,印象里,蘇又清很少看到他在自己面前抽,心里不踏實,料定是有事發(fā)生。
吃了飯,蘇又清泡了熱茶給兩人,她貼著媽媽坐,母女雙手交握,"媽,宋子休去鄰市看工程要晚上才回來,他讓我向你問好"
蘇楚笑著直點頭,和陳易生交換了眼神,轉(zhuǎn)而對她說:"蘇蘇,我們這次是來見個老朋友的"
蘇又清狐疑,蘇楚一臉溫和的笑看不出破綻,"是媽媽以前的老同學(xué),蘇蘇,明天你也一起去吧,他說好多年都沒見著你了"
蘇又清松了氣,原來是這樣,一口應(yīng)了下來。
晚上宋子休回來,衣服都沒換就去接三個人吃飯,r市最高檔的酒店,經(jīng)理大早等在門口,所有人對宋子休畢恭畢敬。
"叔叔阿姨,招待不周還請見諒"宋子休格外謙遜,為蘇楚添了菜,"阿姨您嘗嘗,不合口味再叫別的"
蘇楚笑著直點頭,蘇又清悄悄撤了他的酒,把自己的果汁移到他面前,兩人對視眼里都是默契。
宋子休為兩人安排了住處,一切打點妥帖才帶著蘇又清離開。門一關(guān),蘇楚幾乎癱倒在地上,陳易生連忙扶住,也是一臉壓抑,"我們回去吧,不要讓蘇蘇知道了"
蘇楚直抹淚,陳易生幾近艱難的說:"阿楚,女兒現(xiàn)在這么幸福,我們不要去打擾了"
"那你怎么辦"她起了身,"或許沒有想象的那么糟,小宋人好,蘇蘇如果有個名分……"
后面的話她沒有再說,不知是寬慰自己還是說服陳易生,歲月消磨,容顏易老,有些錯誤一犯,便是一生包袱。
第二天,蘇又清早了十分鐘去到媽媽說的地方,她特意化了淡妝,選了素雅的呢子衣,長發(fā)披肩看上去溫婉可人。宋子休送她到門口,打趣問她是不是以后見公婆了也這般打扮。
她笑呵呵的叮囑他開車小心,宋子休比了個電話的姿勢,戀戀不舍的離開。
侍者把她帶到702包廂,蘇又清浮上的得體微笑在推門而入的那一刻,徹底呆掉。
蘇楚,陳易生,林競,還有吧臺邊舉著酒杯沖她笑的林澤風(fēng)。
蘇又清腦子一下轉(zhuǎn)不過,任蘇楚牽著自己走了過去,端坐在沙發(fā)上的林競滿頭白發(fā)卻不失威嚴(yán),拄著拐杖的手,寶石戒指閃著深紅色的光。
蘇又清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的媽媽,話始終問不出口。
"人都來了,你們把話說明白吧"林競中氣十足的聲音,似在進(jìn)行一場談判。
陳易生坐在一邊默默抽煙,蘇楚也是滿面為難。蘇又清啞著聲音問:"媽,老朋友呢……"
蘇楚抖著手,眼底都是哀傷,她把蘇又清拉到一邊,"蘇蘇,你,你回林家吧"
蘇又清腦子一片空白,"我,我回哪?"她牽起蘇楚的手輕輕搖晃,就像小時候,"這里沒有我的家,你要我回哪"
"媽,你不要我了嗎……"眼淚終于斷了線。
看到女兒無措的樣子,蘇楚也哭了,哽咽著直吸氣,蘇又清松了手,慢慢走到陳易生面前半跪著,陳易生面容疲倦,或者更恨自己的無力。
"陳叔叔,我從小到大都很乖……"
陳易生猛然一震,蘇又清白著臉,眼神空洞,只是眼淚越來越多。他抬起手就要摸上她的發(fā)。林競皺眉,拐杖用力敲了地面,"我一個月前就跟你們說了,怎么她還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林澤風(fēng)走近,站在蘇又清旁邊冷冷諷刺,"林家還是歡迎你的,收拾了東西晚上就回家吧"
這一步棋真是走的妙,他得意,一個月前林氏干涉,陳易生那家小公司的利潤直線下滑,供貨商毀約,市場被攻占,五天之內(nèi),林氏斷了他所有的資金來源和銷售渠道。
陳易生半生心血,一夕毀滅,而陳康,也是那時從r市回去。林競適時出現(xiàn),開出了自己的條件,蘇又清回林家認(rèn)祖歸宗,資金立刻注入挽救陳家。
林氏的目的,不過是倚賴一個女人,以她做擋箭牌逃過宋子休的手段。蘇楚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差點被林澤風(fēng)毀害終生。
這樣的氣氛,讓人骨子里生出了寒意,蘇又清跪在陳易生面前無聲的掉淚,血色一點點從臉上消散,蘇楚心疼的去扶她,"蘇蘇乖,你別跪在地上……"
蘇又清撩開她的手,聲音細(xì)小的哀求,"媽媽,你別不要我"
她一遍遍重復(fù),聲音哽咽了,一顆心沒有著落,蘇又清顫抖地掏出手機(jī),電話很快接通,聽到熟悉的聲音,她終于抑制不住的放聲大哭,"宋宋……他們不要我了,他們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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