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次施展風行凌空術自己的內(nèi)心都會涌出一種俯天地傲乾坤的豪情,而我此刻心里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有的只是無限的悲涼,王艷佩是個倔強的女人,她打定的主意我改變不了,我的暴跳如雷軟語相求全都不管用.
夏日凌晨的山野是有著濃重霧氣的,我如今的風行凌空術全力一躍可離地百丈,沖出了層層霧氣之后定住身形低頭看著懷中的伊人魂魄,發(fā)現(xiàn)她此刻正睜著那雙漂亮的丹鳳左右張望,迫切的想要再多看一眼這個已經(jīng)不再屬于她的世界。
“跟我回去吧?!蔽以僖淮蔚膽┣蟮?。她眼神之中流露出的不舍表明她仍然對這個世界有所留戀。
“我們下去吧?!蓖跗G佩收回視線輕嘆出聲。
“再看一會兒?!蔽以噲D以這迷人的山林晨色讓她改變主意。
“送我回那個廟吧,我自己下不去?!蓖跗G佩分不清寺和廟的差別,一律稱廟。其實寺才是和尚尼姑居住的地方,是個舶來詞。而廟則是祭奠祖宗和圣人的地方,是本土詞匯。而我現(xiàn)在自然不會去糾正她說法上的錯誤,也明白她所謂的廟指的就是幽冥禪院。
“你知不知道我死了以后可以不用來陰曹地府?”我并沒有聽從她的話,依然運轉(zhuǎn)氣息懸停在半空。
“我知道。你已經(jīng)是神仙了,自然會去神仙該去的地方?!蓖跗G佩點頭說道。
“我不是神仙,我也會死。”王艷佩的話令我大為傷懷,“我如果真的是神仙的話就可以令你起死回生,可惜我不是?!?
“你已經(jīng)可以騰云駕霧了,飛的也越來越高,遲早有一天你會成神仙的?!蓖跗G佩露出了難得的可愛神情。
“我永遠也成不了了?!蔽覔u頭嘆氣俯視大地,我只是一介凡人,我并沒有她想象中那么厲害,我也有我的無奈。我所施展的法術都是要付出代價的,說白了都是拿命換來的。
“為什么成不了?”王艷佩雙手繞上了我的脖頸抬頭上望,姿勢依如生前。
“因為你拔了我的氣門芯。”看著她那魂氣凝聚而成的雙唇我的內(nèi)心涌出了想要親吻她的沖動,但是我卻并沒有那么做,因為我乃修道之身陽氣很重,口鼻二處陽氣更甚,而她是陰魂,與陽氣接觸有害無益。這一點乃道家陰陽五行的常識,至于外界謠傳女鬼采陽補陰之說則純屬荒謬,因為那無異于正負相抵自取其亡。
“什么是氣門芯?”王艷佩不解的問道。
我苦笑搖頭沒有說話,靈氣運轉(zhuǎn)之下重身落回地面,天色越發(fā)明亮黑夜已經(jīng)到了盡頭。
“現(xiàn)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蔽肄D(zhuǎn)頭東望略顯焦急。修道中人可以通過天色準確的判斷太陽升起的時間,最多五分鐘之后太陽必定升起,到時候光煦大地再想回頭就來不及了。
“我如果跟你回去我會一直承受著自責和痛苦。我選擇放手你會一直記著我,我是不是挺自私的?”王艷佩展顏微笑。
“是!”我重重點頭,心中不無怨恨。
“送人鮮花手留余香,找個好女人照顧你吧,我沒有遺憾了,送我回去吧?!蓖跗G佩抬手北指。
我見她主意已定便不再多說什么,轉(zhuǎn)而抱著她掠回了幽冥禪院。明惠禪師似乎早已經(jīng)預料到了王艷佩不會跟我回去,依然站在昨夜出現(xiàn)的地方閉目深思。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明惠禪師感覺到了我的到來,睜開眼睛長頌佛號。
王艷佩抬頭凝視著我,見我不再有說話的意思,輕嘆著掙脫我的懷抱飄向了明惠禪師,后者再頌佛號伸出右手于身側(cè)微一指畫,彩氣過后,已經(jīng)倒塌的幽冥大殿的廢墟上頓時出現(xiàn)了一面黑色光幕。悄然出現(xiàn)的黑色光幕竟然與我和金剛炮先前進入紫氣福地時見過的光幕頗為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紫氣福地的那道光幕是銀白色,而眼前出現(xiàn)的這道光幕則是一片黑色。
王艷佩緩緩移至光幕前,再度轉(zhuǎn)身回望,見我始終面無表情沉吟不語,知道我對她沒有跟我回去而感到氣憤,哀怨而無奈的長長嘆氣,轉(zhuǎn)身飄向了那黑色的光幕,此時太陽已經(jīng)升起,但光芒卻尚未照及此處。
就在她即將走進那道黑色光幕的瞬間,我右腳猛然踏地靈氣疾動縱身掠到了她的身后,王艷佩驚覺回望。
“你給我等著!”我在最后一刻露出了深情而略顯殘忍的笑容。王艷佩不跟我回來雖然出于愛我的情意,但是我卻并不領她的情,因為我并不喜歡她自以為是的態(tài)度。因此最后這句你給我等著既沒有說明我是生前再來還是死后相聚,我要讓她迷惑的等待著,之所以讓她迷惑是為了報復她的自以為是,之所以讓她等待是為了讓她心存希望,因為有希望就不會太過痛苦,有希望就不會萬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