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闌音此刻連與這些人周旋的力氣都沒有,她坐回石頭上,耐心等著。
耳邊隱約傳來兵器相撞的廝殺聲,她靈敏的鼻子,也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氣。
等待的時間無比煎熬,她擔(dān)心傅無漾身上還有很嚴(yán)重的傷。
不管這一切是不是在他的算計之內(nèi),可他的傷卻做不了假。
就這么等著,直到?jīng)]有了任何聲音。
侍衛(wèi)們散開,只有一個上前說道:“姑娘,我?guī)^去?!?
“好?!?
蘇闌音有些麻木地跟著那人往前走,來到一片空地后,她看到了滿目瘡痍、遍地尸體,那鮮血如河流般在地上涌動著,滲入泥土。
傅無漾坐在成堆的尸體上面,衣衫染滿新的血跡,斑駁無比,可他卻毫不在意,低著頭正認真擦拭著手里的劍刃。
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才幽幽回頭看向她,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濺滿了血滴,為他更增添了一抹嗜血剛毅的冷峻。
蘇闌音從未見過這么多死人,也沒見過這么多鮮血,她第一次對死亡產(chǎn)生了一種恐懼感,哪怕她也曾經(jīng)歷過死亡。
可眼前這種視覺沖擊,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里讓她感到惡心,有種頭疼眼花的暈眩感,耳朵也傳來嗡嗡的轟鳴聲。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傅無漾身邊的,只知道反應(yīng)過來時,她已經(jīng)被他緊緊抱在懷里。
“音音別怕……是我不好,殺起人來沒控制住,不過留下了一個活口做證人,你放心,我會讓傅溟珩付出代價的。”
蘇闌音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男人,他滿臉的血痕,嘴角掛著邪惡而狠厲的笑容,與從前那張玩世不恭、桀驁不馴的明媚笑臉,完全重合不到一起去。
她恍惚著后退了兩步,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說不出口。
傅無漾也不在意,只是將她打橫抱起,走向了一旁等候已久的馬車?yán)?,將她放進去。
“乖乖在這兒休息,等我處理完剩下的事,馬上回來。”
蘇闌音看著他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后那馬車的簾子便緩緩落下,擋住了她的視線。
終于只剩下她自己,胸口堵著的那股氣也瞬間涌上來,她靠在馬車?yán)锎罂诖罂诘睾粑?,心臟在耳朵里激烈地跳動著。
她從未見過這樣子的傅無漾,從前他們一起對抗刺客的時候,他不是沒有殺過人。
可那個時候的他,并不像今天看到的這么殘忍兇狠,甚至有些難以控制。
她開始懷疑,從前的傅無漾難道全部都是偽裝?
他的瀟灑從容、放蕩不羈,全都不過是表象罷了。
馬車外,傳來傅溟珩的怒吼。
蘇闌音掀開一角往外看去,只見傅無漾正踩在傅溟珩的臉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蒼蠅。
“那些乞丐是你找來的吧?想要碰我的人,真以為自己做了太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敢對我動手,你還真是不明智呢,要知道,連你父皇都不敢這么跟我說話!”
他越說語氣越重,踩在傅溟珩臉上的力度也就更狠。
蘇闌音幾乎聽到了一股細微的骨頭在顫抖的聲音。
傅溟珩失聲慘叫,估計臉上的顴骨都要被踩碎了。
“我、我錯了!皇叔饒命……我不該……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