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臉頰燒得滾燙,眼見秦昭又要親下來,咬牙道:“你別——夫……夫君?!?
秦昭得寸進尺:“聽不清?!?
“夫、君!”
景黎一時氣惱,忘了壓低聲音。
就連小魚崽都被他嚇了一跳,??過頭來。小崽子茫然地眨了眨眼,用自己最能理解的方式讀懂了兩位爹爹的??為。
他皺著眉,奶聲奶氣道:“不可以吵架?!?
景黎:“……”
還好,小魚崽還聽不懂“夫君”這個詞是什?意思呢。
景黎坐直身體,哄道:“爹爹們沒有吵架,真的。”
“嗯。”小魚崽點了點頭,??轉頭看向窗外。
秦昭在一旁憋笑憋得快要破功,被景黎瞪了一眼才收斂下來。
他牽過景黎的手,放在掌心輕輕摩挲:“和你鬧著玩的,不欺負你了。”
“……小魚,我很開心?!?
在他這一生最黑暗的時候,上天賜給他這樣一條小錦鯉,讓他找到了希望、勇氣、與深愛。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更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償還這一切。
秦昭眸光溫和,聲音放得很輕:“你大概不知道我有多開心?!?
景黎抬手按在他唇邊。
“不用說,我知道的?!本袄杵沉搜坌◆~崽,飛快在秦昭側臉吻了一下,“因為我也愛你?!?
他們之間有過矛盾,鬧過別扭,試探過,遷就過,質(zhì)疑過,最終磨合成了現(xiàn)在模樣。而無論遇到什?,唯一不變的,是對彼此的深愛。
也正因為這份深愛,讓他們能繼續(xù)走下去,共同面對未來的一切。
秦昭最終沒有參加這年的會試。
天氣再??暖些,他在屋后開墾了幾塊良田,并種下了蔬菜和麥子。??過了一段時間,小皇帝找來的名醫(yī)終于現(xiàn)身,幾方會診,給秦昭詳細制定了一整套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法子。
在景黎、小魚崽、阿七,三雙眼睛沒日沒夜地督促下,秦昭的身體終于一天天好起來。
第二年,京中局勢漸漸平穩(wěn),圣上以朝廷缺少人才為由,破例開了恩科。
前一年因身體原因缺考的江陵府解元秦昭,赫然參加會試,并一舉拿下會元。
名震京城。
秦昭在江陵府的事跡終于漸漸傳到京城,在京城文人圈掀起不小的波瀾,甚至有人預測,此人將是本朝第一位六元及第的狀元郎。
一時間,秦昭聲名鵲起,甚至頻頻有官場中人給他遞各類宴席邀約。
全都被他拒之不理。
會試之后,就是殿試。
按照本朝慣例,考中會試的貢元都能參加殿試,而若非有重大罪責,否則不會落榜。所謂殿試,不過是為了在所有考中的貢元中選出前三甲罷了。
秦昭從未擔心過這些,甚至就連景黎,這一年和小皇帝逐漸玩熟之后,也不再擔心殿試的問題。就是再給小皇帝十個膽子,也不敢不給秦昭狀元。
更何況,他才不相信有任何人能和秦昭一較高下。
完全是個毫無懸念的考試。
以至于秦昭去京城參加殿試這天,景黎甚至都沒陪他進京。
不是不想去,而是因為他們住得離京城太遠了,來來回??要好幾個時辰,就是景黎受得了,小魚崽也受不了。
二人索性商量,讓阿七陪著秦昭進京,景黎在家照顧孩子。
本朝律例,殿試由皇帝出題,只考策問,貢元需當場作答。而皇帝則要在所有人的答卷中選出三甲,分別為狀元、榜眼和探花。
排名會在殿試第二日的鴻臚大典上宣布。
算上提前一天進京的時間,秦昭回到竹屋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三天的黃昏時分。
他家院子的門大咧咧地開著,屋里屋外都沒有人。
秦昭只掃了一眼,心中便大致有了底。
他吩咐阿七先去生火做飯,自己則取過掛在門邊的小木桶,徑直往屋后走去。
竹屋后頭有一條竹林小徑,小徑中溪水潺潺,從竹屋后方一直連通到瀑布下的深潭。
潭水干凈澄澈,一條鮮紅錦鯉在水面一躍而起,尾巴揚起一串漂亮的水花。
一條體型更小的錦鯉在他身邊飛快繞了兩圈,跟著跳起來。
卻只是撲騰了一下,就輕飄飄落回水里。
“笨死啦。”小錦鯉用尾巴把小魚崽托起來,嫌棄道,“你到底是不是魚啊?!?
小魚崽抗議地擺了擺魚鰭。
景黎逗了會兒崽,一抬眼,卻看見不遠處的岸邊不知何時站了個人。
男人這一年間終于養(yǎng)出點肉,氣色也比以前好了很多,一身淺青長衫,望著他們時眉眼間都是溫柔。
景黎托著小魚崽游過去:“這?快就??來啦,??把鹿鳴宴推了吧?”
“嗯?!鼻卣讯紫律?,摸了摸小錦鯉的腦袋,“想你了,所以早些??來?!?
“才三天而已……”
小錦鯉蹭了蹭秦昭的手指。
這人就是仗著小皇帝不敢忤逆他,完全沒把規(guī)矩放在眼里。
景黎已經(jīng)能夠想象,未來小皇帝的日子恐怕不會太好過。
秦昭問:“你怎么都不問我成績?nèi)绾???
景黎反問:“你還能不是狀元?”
“說得也是?!鼻卣腰c點頭,同樣覺得這話沒什?意義,“那就??家吧,我已經(jīng)讓阿七做飯了?!?
小錦鯉在水里轉了個圈,無辜道:“忘記帶衣服啦。”
小魚崽跟著他轉圈:“魚崽也沒帶!”
秦昭輕笑搖頭。
他取出一早就準備好的木桶,放進水里,讓兩條錦鯉游進來。
隨后,秦昭拎起木桶,沿著竹林小徑往??走。
遠方竹林深處,裊裊炊煙升起,飄散在霞光萬丈的天邊。
一如他們過去相守的每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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