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長官且慢,老夫還有一。”
聽到那蒼老的聲音,孟聚不得不站住了腳步,他恭敬地行禮:“肖將軍!”
大敗之下,靖安守備旅的旅帥依然神色威嚴(yán),氣度沉穩(wěn),渾不見半分沮喪。
他對著孟聚深深彎下腰來:“此次守備旅能逃得大難,全賴靖安署的弟兄們不計危險前來救援。肖某在此謝過了!孟長官,大恩不謝,守備旅但還有一個兄弟活著,都不會忘記這個恩情的?!?
包括齊鵬在內(nèi),守備旅官兵們齊齊跪倒,雪地里一片人頭涌動:“多謝孟長官高義,多謝靖安陵衛(wèi)諸位兄弟高義!救命大恩,我等終生難忘!”
“啊。。。”孟聚心急如焚,卻依然不得不單膝跪倒還禮:“不敢當(dāng)!同袍相助,彼此援難,此為理所當(dāng)然之事,諸位兄弟快快請起?!?
雙方謙讓了好一陣,守備旅官兵才起身站起。肖恒做個手勢,有人從后面抬出了一具尸首和一面旗幟。
肖恒目光炯炯:“孟將軍,我們在那邊撿到了這面旗還有這個胡人,您不知可有印象嗎?”
孟聚匆匆一眼望去,已知道此人便是那個被自己射死的巫師。他坦然地點頭:“此人是魔族的瞑覺師,他躲在后面裝神弄鬼,被我逼近身去三箭便射死了他。當(dāng)時記得一箭射在他面目,一箭射在他胸口,還有一箭射偏了。他的部下召集不少人馬前來找我們報仇,但都被。。。被我們破海營擊退了。”
肖恒蹙著眉頭專注地聽著,聽孟聚說得絲絲入扣分,他舒展開眉頭,緩緩點頭:“難怪,難怪如此!老夫還奇怪,為何魔族要拋下我們來找你們了,原來卻是因為孟長官您殺了他們國師。孟長官,您可知道這人是誰?此人可是大大有名,號稱柔然第一神通的國師,與我朝血仇無數(shù),當(dāng)年朝廷對他懸賞。。?!?
肖恒擺開一副講長篇歷史故事的架勢,但孟聚此刻心急如焚,哪里聽得下。他很不禮貌地打斷肖恒:“肖將軍,抱歉,容下官無禮了,實在是身有急事,不得不走了,改日再來向大人您請教、謝罪!”
“啊,孟長官這么急著要去哪?回去的道上可能還會遭遇魔族兵馬,不如我們合兵一處一起走?人多力量也大,到時碰到小股魔族兵也可以硬沖過去?!?
“抱歉,說來慚愧,我部的葉迦南鎮(zhèn)督被魔族兵馬和申屠絕的叛軍夾擊,情形十分危急,我破海營正在前去救援?!?
肖恒十分震驚:“申屠絕那個惡賊,他竟這么大膽包天?今天黑風(fēng)旅敗壞大好戰(zhàn)局不說,他還敢攻擊葉鎮(zhèn)督的兵馬?真是瘋了!”
“此獠喪心病狂,確實已喪失理智了?!?
齊鵬插嘴道:“孟長官,倘若黑風(fēng)旅和魔族兵馬都在圍攻你們省署,你們這么一丁點人馬過去能濟什么事?還不是白白送死。。?!?
齊鵬沒說完,肖恒已對他怒目以視:“閉嘴,你這個沒腦子的!”
齊鵬自知失,吐著舌頭道歉道:“抱歉,孟長官,我亂說的,您別介意。但您這樣過去,實在太危險了?!?
孟聚沉默片刻,此刻,在他臉上浮現(xiàn)的,是肅穆和決毅。
他平靜地說:“肖長官,齊兄弟,鎮(zhèn)督大人對我有恩。為救她,我和諸位弟兄們已將生死拋諸腦外。”
就象鉆石總會發(fā)光一般,真正的勇氣無論在哪里都會受到尊重,邊塞男兒重意氣輕生死,最佩服的就是無懼生死的豪杰壯士。眼看著一介書生的孟聚為救自己的上司不惜自赴絕境,肖恒和齊鵬都是肅然起敬,目露敬意。
對著孟聚,肖恒莊重地行了一個軍禮:“孟聚,你雖然是書生,但也是老夫見過最有種的男人!老夫恨不得早生三十年,能與你并肩殺敵,比試一番勇氣。雖然現(xiàn)在老夫氣血已衰,跟去也只會成為你的累贅了,但守備旅還是有好漢的!”
老將軍陡然轉(zhuǎn)身面對眾兵將,吼聲如雷:“東陵衛(wèi)的弟兄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他們救出了我們,現(xiàn)在還要去幫友軍解圍!難道我們守備旅就沒有知恩圖報、不怕死的好漢了嗎?陵衛(wèi)的弟兄們帶種,難道老子的人都是一伙穿裙子的娘們?弟兄們,你們怕死嗎?”
守備旅的士兵們狂吼如雷:“絕不!我們絕不怕死!”
“好,帶種的男人,給老夫站出來!”
幾百名士兵從隊列里跨了出來,士兵們昂首挺胸,手握刀劍,自有一股沖天氣勢。
肖恒滿意地點頭:“好,這才有點男人的味道,你們不是婆娘!不過靖安署的弟兄們都是鎧斗士,我們的步兵就留下處置戰(zhàn)場吧——鎧斗士,愿出戰(zhàn)的,出列!”
三十多名黑甲的鎧斗士應(yīng)聲出列,喝道:“大人,我們愿隨陵衛(wèi)的弟兄前去殺敵!”
肖恒望著他們,疾聲厲色地喝道:“你們聽好了!你們這次出戰(zhàn),無論勝負,老夫都會給你們記上一等戰(zhàn)功賞賜!但倘若有人貪生怕死、畏縮不前,在外面丟了守備旅的臉,就是孟長官寬宏大量饒了你們,回來老夫也決計不會放過!都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大人!”
齊鵬也走過來,對孟聚說道:“孟長官,倘若你不嫌棄,俺老齊也跟著你去!不敢說能幫上多少忙,但保證不拖你后腿就是了。”
眼見守備旅愿意援手,孟聚頓時大喜。守備旅的官兵都是老兵,廝殺經(jīng)驗豐富,有了這群經(jīng)驗豐富的鎧斗士加入,救出葉迦南的希望就大了很多。
他望著眾人,陡然單膝跪下,高聲喝道:“肖將軍,守備旅的弟兄們,謝謝你們!此恩此德,孟某終生難報!”
他微微哽咽,不知如何表達胸中那激烈澎湃的感情,最后只能吼出一聲:“弟兄們,我們同生共死!”
回應(yīng)他的,是熱血男兒們熱烈的吼聲:“同生共死,我們同生共死!”
那充滿了激蕩熱血的呼喝,在茫茫的雪海中遠遠地傳播開來,震得滿天的黑云也裂開了一條隙縫,一縷金色的陽光給昏暗的大地帶來幾分光明。
茫茫雪海中,黑色的鎧斗士們散開了陣型,一邊前進一邊搜索著。因為柳空琴的昏厥,破海營失去了與省陵署聯(lián)絡(luò)的渠道,也失去了指示前進的導(dǎo)引。為了尋找省陵署,救援兵馬只能在茫茫大雪中向東一邊搜索一邊前進,在看不到十步外的大雪中艱難跋涉著。
一路戰(zhàn)斗和跋涉,看不到盡頭和目標(biāo),不少鎧斗士都感覺到了疲憊。但誰都不敢說要休息。那位仿佛永不知疲倦的孟長官,他冷峻著臉走在隊伍的最前頭,眼里象是有兩團熊熊的火焰在燃燒著。
看到他,眾人都是明白,這時候,跟孟長官說什么都沒用的。
“大人,停一下!”
右手方向響起了呼聲,孟聚停住了腳步。王北星從雪幕中沖了出來,他手上拿著一塊東西:“小伙子們在地上撿到了這個,長官您看下?”
看到了王北星手上的東西,孟聚的心臟陡然抽緊:那是一面黑底的白狼旗,正是省陵署的旌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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