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玩兒了一日，第二天，何恭雇了兩輛馬車，三家人一道去廟里燒香拜佛搞封建迷信，不，保佑沈素春闈得中。

如今非但春闈將至，一年一度的秀才試也快到了呢。芙蓉寺身為碧水縣唯一之佛教場所，香火還是頗為旺盛的。而且，遇著的熟人真正不少。

其間就有何洛的母親孫氏，還是帶著何洛一道去的。孫氏笑，“聽說芙蓉寺的文殊菩薩最是靈驗，阿洛今年秀才試下場，我?guī)麃戆莅?。?

“可不是么，靈驗的很?！焙卫夏锪⒖棠贸銮猩斫?jīng)驗說的活靈活現(xiàn)。

何洛見過長輩后與何子衿說話，“你這是來給誰拜的？”

何子衿道，“我舅舅今科春闈?！?

何洛一拍腦門兒，笑，“這幾個月念書都念傻了，沈大叔去年中秋后去的帝都?！庇值溃胺判陌?，沈大叔一準(zhǔn)兒沒問題的?！?

何子衿笑，“你秀才試準(zhǔn)備怎么樣了？”

何洛伸出一個巴掌，悄悄道，“五五之?dāng)?shù)，這次就是下場碰碰運氣，哪怕下次再考，起碼咱熟門熟路不是。”

何子衿引用一句名，“這叫，戰(zhàn)略上藐視，戰(zhàn)術(shù)上重視?！?

何洛想了想，點頭，“有理?！?

何洛正同何子衿說話，江仁溜噠過來，一拱手，也不知跟誰學(xué)的滿嘴江湖氣，道，“這位大哥怎么稱呼？”

沈玄實在受不了他，奈何這還是他舅家表兄，沈玄道，“阿洛哥是子衿姐姐的族兄?！卑⑷矢邕@是發(fā)什么神經(jīng)喲。沈玄不知道的的是，他家阿仁哥的神經(jīng)現(xiàn)在才開始發(fā)。江仁一聽說與他家子衿妹妹是同族，立刻親熱的握住何洛的手，笑呵呵地自我介紹，“原來是阿洛哥啊，久仰大名，我聽子衿妹妹說起過你哪。我叫江仁，你叫我阿仁就行了?！?

何洛溫文爾雅的笑，“好。”

江仁也不知是腦子里哪根筋搭牢，他扭頭對三姑娘道，“三姐姐，這是阿洛哥，你認(rèn)得不？”

沈玄都想掩面而遁了，天哪，他竟然有這樣的白癡表兄。早上梳頭去他娘那里借桂花油把頭發(fā)倒飭的跟狗舔過的暫且不提，怎么智商一出門就這么不夠用啊。

三姑娘明眸皓齒的一笑，“阿仁，我跟阿洛是一個縣的，你說我們認(rèn)不認(rèn)得?！?

江仁尷尬的吐吐舌頭，嘿嘿一笑，不用人勸，自己就釋然了，“我就只顧得跟阿洛哥說話了，別的沒顧上多想?！?

何洛對三姑娘微禮，道，“三妹妹。”兩人同年，論生辰何洛大一些。

三姑娘還禮，“你們來的早?！?

“我娘說要看看后山的杏花林，故而早些來。”何洛溫聲道，“我先過去服侍母親了。”

三姑娘頜首，“好?！?

與何洛家寒暄完，接著又遇著陳姑媽帶著幾位媳婦還有孫子孫女們來燒香。陳姑媽與何老娘一見，這話可不是三兩語能完的，大家索性邊走邊說了。

陳姑媽喜上眉梢，同何老娘道，“今兒個我得謝阿冽他娘?！?

沈氏就在何老娘身邊，聞一笑，“姑媽這話從哪兒起？”

陳姑媽嗓門亮堂的不行，簡直天然自帶一高音喇叭，笑，“二郎他媳婦有身子了，如今四個月，我聽她說就是你介紹的大夫給她！可不就有了！這回要能給我生個孫子，我重禮謝你！”

沈氏笑，“二嫂子定能一舉得男，重禮我可不敢當(dāng)，到時姑媽多送我些紅蛋吃，叫我沾沾喜氣就成?！?

陳姑媽很是歡喜，“這不用說！”

何子衿就負(fù)責(zé)把陳家四姐妹與陳志陳行陳遠(yuǎn)兄弟介紹給表兄弟們認(rèn)識，孩子們也鬧騰騰的說起話來。何子衿見陳二妞臉上喜氣洋洋的，朝她眨眨眼，陳二妞過來說話，何子衿笑，“恭喜二伯娘了?！?

陳二妞自也歡喜，這年頭，兄弟是女孩兒們在娘家的靠山哪，笑，“我娘也嚇了一跳呢。說來，還得謝你娘?！碑?dāng)初那送何子衿的二十兩的小琴總算沒白送。

“是二伯娘命中有子，命里有的，早晚都會來。”何子衿笑，“姑祖母帶一大家子給二伯娘這一胎燒平安香，可見姑祖母對二伯娘這一胎的重視了。”

陳二妞笑，“哪兒啊，我娘原不想動身的，是祖母說這不快秀才試了么，帶著志大哥來燒香。還有大妞姐也要燒香的?！扒那母接诤巫玉贫?，小聲道，“求姻緣?！?

何子衿掩唇淺笑，“大妞姐還要求姻緣，我聽說你家門檻兒都要給媒婆們踩平了?！?

陳二妞只笑不語，她道，“我好些時日沒去找你，三姐姐可真漂亮?！?

“你又不是頭一遭見三姐姐，難不成才知道三姐姐好看?！焙巫玉菩?，人長的俊，真不分穿什么衣裳戴什么首飾，真正的漂亮肯定是荊釵布衣不掩其國色天香。且，正是最好的年華，三姑娘只一身有些褪色的茜色的襦衣襦裙，發(fā)間也只一支新開的杏花，但她這樣美麗，褪色的舊衣反襯的她愈發(fā)不同凡俗的美麗。此時此刻，不知多少人或明或暗的朝三姑娘看呢。

陳家是芙蓉寺的大戶香客，早提前一日打了招呼，廟里足空出了一處小院兒供陳家女眷歇腳，還有知客僧前來招呼。

陳姑媽道，“燒香是正經(jīng)事，先燒香，再來歇著?！?

于是，一大群人便去大殿燒香。

烏拉拉二十多口子，除了燒香，女人們還喜歡搖個簽啥的。陳姑媽嘩一搖，給方丈一瞧，上簽，頓時大樂，招呼著其他人都搖一搖。

何子衿瞧著笑瞇瞇的老方丈，十分懷疑這老禿子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