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貫忠聽了,點頭稱是:“如此說來,日本之銅是能采則采了。”他站起來,一邊踱步一邊沉吟,過了一會才道:“據(jù)右京說來,這產(chǎn)金銀處多半也有銅鉛出產(chǎn),倒不需另開銅場,只是現(xiàn)有匠人只懂得采金銀,未必懂得采銅。還有,那膽水膽土,又是何物?”“膽水膽土,其中有銅,以鐵置其中,頃刻便可得銅,只是其法只是近年來方用于中原,更有許多人認為采出的依舊是鐵,或曰偽銅,不是真銅。”右京顯然是作過功課。“呸,什么偽銅!”高強中學化學還有點印象,這膽水不就是硫酸銅么?中學時學的置換反應(yīng),用鐵進去,就能把銅置換出來,不需砌爐冶煉,方便之極。不過這么一來,提高了銅的產(chǎn)量,同時就降低了銅的價格,因此違反了當時人認為銅比較珍貴的印象,被視為偽銅,甚至有人干脆認為是鐵??尚Φ氖?,當時鑄錢缺銅,有的錢監(jiān)就來個“銅鐵合鑄”,用礦冶的銅和膽水煉的銅合鑄銅錢,殊不知倘若真是銅鐵合鑄的話,技術(shù)上的問題在這個時代幾乎就不可能解決的?!澳懰懲?,煉銅簡易,人工又省,可以先搞起來;那些礦銅若是不懂得開采,可從中原招募匠人前往東瀛,兩浙福建等地坑冶甚多,懂得采銅的匠人不難招募,我應(yīng)奉局本來就可以從事造作,招些匠人也不稀奇,可即命小乙為之?!痹S貫忠見高強顯然是拿定了主意,便答應(yīng)了,又道:“衙內(nèi),采銅乃是用來制錢,咱們是在日本鑄了錢運回呢,還是運回銅來鑄錢,或者將銅賣給官府。由官府鑄錢?”“我呸,當然是自己鑄!”對這個問題,眼下自己的錢莊就需要大量銅錢,高強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義無反顧地加入了私鑄銅錢大軍之中:“日本人用的也是咱們的銅錢,這就是咱們在經(jīng)濟上控制日本人的一著妙棋,若是在日本鑄錢,難保被他們學了去;將銅賣給官府的話。一來官府給的錢少,往往還要賒欠,二來官府鑄錢有定數(shù),若要增鑄,往來文書又耽誤時間。還多生枝節(jié),不如咱們自己鑄了來地便捷?!薄八借T地點,便選在劉公島附近,海島之上往來不便,咱們只需控制了船只,安全就沒問題,那里又是咱們預(yù)定的東瀛運來金銀的轉(zhuǎn)運之處,一舉兩得?!备邚娤氲弥艿?,許貫忠和右京并無異議。許貫忠又提出,可徑從流竄海島和登州的罪人中撿拔匠人。圈在島上鑄錢,神不知鬼不覺。幾人說的高興,高強已經(jīng)看見自己的錢莊柜臺上多了無數(shù)銅錢,正有些陶醉,右京忽道:“鑄錢需要專用模子,咱們上哪里去弄?難道去官府的錢監(jiān)偷么?”“啊?”高強忽然傻眼,怎么還有這種問題?他立刻聯(lián)想到了現(xiàn)代地某些電影,為了一塊偽鈔電版可以打的天翻地覆,難道自己也要來這么一手。卻聽許貫忠笑道:“無需掛懷。官家早已掛了錢范出來,照樣作一個就是?!痹瓉懋斒X改作當三,朝廷怕百姓不熟悉新錢的模樣,在汴梁城各熱鬧去處懸掛烏脊涂漆的錢范,當時有人就笑稱:這是給盜鑄錢者樹的樣子。別處不知道如何。在高強這里,這句戲恐怕就要成真了。聽了這笑話,高強大笑三聲,從日本采銅一事就此定案,若是得了這批銅錢。對穩(wěn)定渡過錢引發(fā)行地這段時間顯然大有裨益。至于這種對于東瀛資源的掠奪性開采,會造成什么后果?高強才不會去理。反正這些地方的經(jīng)濟多數(shù)都是依存與大宋而存在的,名副其實的大東亞共榮圈,大宋只要搞的好了,不就等于東瀛也好了?右京和許貫忠又將東南和東瀛的各事約略說了一遍,大致上各處都是好消息,高強便不擔心,也將自己來到青州之后的情形說了一下,隨即話題便轉(zhuǎn)到李清照那件事上頭:“貫忠,你可得為我出個主意?!庇揖┰谂月犃耍龅卦幟匾恍Φ溃骸把脙?nèi),莫非對這位新寡文君,有好逑之心?”“這個……”要說高強對李清照到底是什么感覺,他還真是說不清楚。原先在自己的時代,他對于李清照的詩詞大為傾倒,極為向往這位千古女詞人的風采,因此有機緣穿越時空之后,說什么要見上一見。不過見了之后要怎樣,他也沒想清楚,這倒有些類似于現(xiàn)代某些讀者吃了一個雞蛋覺得好吃,便很想見一見那只雞的感覺,至于見到那只雞會不會就想嘗嘗雞味,那就見仁見智,起碼對于高強來說,他還能分辨清楚,自己愛吃的是雞蛋而已。當然,他是不會弄到那種楊某某或者某某娟的地步,堂堂衙內(nèi)的身份,若是前面冠以“智障”二字,真是死了也沒臉見祖宗了。況且以他和李清照現(xiàn)在的身份處境,彼此間的距離大的難以估量,光是李清照的父親李格非被列入元佑黨籍,成為蔡京一系地死敵這一點,就夠他高強掂量掂量。沉吟片刻,高強緩緩道:“右京,這女子的才情,你恐怕不甚了了,她父親被公公趙挺之傾軋入元佑黨時,此女曾贈詩于趙挺之,有‘炙手可熱心可寒,這樣的妙句,京城傳誦一時。我敢斷,千古之下,說起我中華文人,這女子必定能有一席之地。我如今所求的,也不過是盡一己之力,為她謀些安寧,至于我本身有何企圖,原是說不上的?!庇揖┮娝f地誠摯,收起了調(diào)侃之心,反對這位高強口中才情千古的奇女子產(chǎn)生了好奇,輕笑道:“衙內(nèi),既是如此,不妨讓右京去試試,一來彼此都是女子,這位李姐姐服孝期間,恐怕只有小女子才能與她交接,二來右京與衙內(nèi)可以心意互通,也就等于是衙內(nèi)親身去接近了這李姐姐,豈不大妙?”說罷舉起袖子,掩住櫻唇?!啊备邚娭苯訜o,差點氣背過去,許貫忠則按捺不住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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