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四神山比武交流大會即將開始。”尚長老的聲音,經(jīng)過真氣強化,響徹整個玄武道場。
奕離在玄潭山觀眾席上,沒有看見奕正的身影。他要參賽嗎?奕離很期待。
半日的賽程,在奕離等人看來都沒什么意思,若不是倉琮云眼神警告,奕離都要打瞌睡了。
這幾場里,倒有一些熟面孔。比如北國的征夷大將軍之子,中郎將田璜,戰(zhàn)勝了一位來自殷國的士族子弟。
再比如襄明侯韓莊,對上了殷義武。這可謂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這一場打得十分激烈,雙方幾乎都不留手。
韓莊依靠著在劍派的修煉,這一次竟占上風。曾幾何時,他面對殷義武的欺辱尚還手不得。
最后,在長老制止下,兩人都收手了。是韓莊最終略勝一籌。
虎穴山看臺,殷義云臉色陰沉。他們殷家兄弟至此,在奕離劍派手中輸了個徹底。
韓莊獲勝,許多劍派中人都上前祝賀。殷義武,本是虎穴山新生中最強的之一,韓莊能勝他,是劍派的光榮。
這之后,今日的賽程暫告一段落。學生們討論著一招一式,琢磨鉆研。
而奕離,則沿著林泉,一路回到世源林海的龍宮。劍派的學生們在河邊練劍,一邊談論著韓莊戰(zhàn)勝殷義武,為身旁將要上場的好友加油鼓勁。
這就是中土的年輕一代。他們很多人并不出身王公貴胄,只是懷揣著在中土顯露頭角的夢想,他們或許只是四方?jīng)Q的看客,卻在比武交流大會上綻放光彩。
那些王公貴胄,因為士族宗室的矛盾,或者綿延幾代的世仇,而勾心斗角;抑或是出于政治需要,帶有目的地往來。而這些人,他們年輕的時候,往往能成為真正的摯友,今后或許各奔東西,但一紙書信,就能重聚于酒肆,共飲一杯。
奕離覺得,這才是中土塾院的意義。它讓中土始終有著溫度,無論國家如何分裂,征戰(zhàn)如何頻繁,總保留著一致對外的可能。
千年以來,中土塾院便靠著這些,鎮(zhèn)壓著蠢蠢欲動的莽荒與不祥。年輕熱血,就代表著中土光明的未來。
龍宮里,天城坐在露臺上,黃昏飛逝,蓮池映月,她要奕離同她講大會上有趣的事情,小幻獸也趴在一邊,豎著耳朵聽。
時而掩嘴輕笑,在月光下勾勒的曼妙身影,讓鳥雀魚蟲都浮想聯(lián)翩、傾倒欲醉。
很多年后,奕離都會懷念在這里的時光。這里,或許便是中土最后的凈土。
他的第一個老師,國師路上水曾說,人最可貴的,就是處在亂世之中,仍能保有一顆赤誠之心。何其難也!這些少年熱血,被亂世紅塵浸染之后,該平添幾分渾濁!
在這片土地,懷揣一個夢,有多么艱難呢?流浪草原的狼胥與西邢為敵,以卵擊石卻不后悔。牧青瞳說,從前在草原上吹起狼笛,不消一刻就有回應,如今卻只剩笛聲回響,三日不絕——狼胥越來越少了,夢大概都有破碎的一天,那一天后,流浪的人們要屈服于現(xiàn)實。
“我只要一想到,當年赫連綱和樂正崢都是摯友,就感到很害怕?!鞭入x看著天上的月亮。時光消磨之下,赫連與中土的天塹,如今再多真情都填不平了。
“情誼與仇恨之間隔得太近。人情真的如此變化無常嗎?會不會有一天,我與你”
奕離的話被天城捂住了。天城捂著他的嘴,漂亮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神色。
她的眼睛比蓮池還清澈,奕離有一種錯覺,看著天城的眼睛,就好像在看一首遠古的情詩,讓最堅硬的心靈都融化成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