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帳走出來,沐沁沂仰頭向天,深深唿吸了兩口氣,才按下了轉(zhuǎn)身直接一記神術(shù)將那大帳中的人全數(shù)絞成肉醬的念頭。
尤其是劉玄應(yīng)這時候并沒在營地之中,正是絕好的機會,那幾個剛才一直對她吹胡子瞪眼唿來喝去聒噪無比的,就只是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朽書生,也就和殺幾只雞一樣容易。就算陳參將也在不遠處,但他和劉玄應(yīng)卻又差得遠了,自己真要動手還真不可能來攔得住。這讓她幾乎差點真的將滿頭的怒火直接轉(zhuǎn)化做了殺意。
但是事情終究不是這么簡單的,就算是尋常人人看起來快意恩仇的神州江湖,血氣一上直接動刀子要人命的也只有沒腦子的愣頭青。這里畢竟還是大干使節(jié)團的駐地,她還是使節(jié)團中的隨軍仙師,她的力量也還未到能讓她肆無忌憚的地步。
悶頭走出營地,來到附近一間匆忙裝修過的破敗木屋前推門而入,看了一眼里面捧著書本呆坐不動的兩人,沐沁沂心中的悶氣只能是有增無減,徑自走到一邊的桌上倒了杯茶水仰頭一口喝下。實際上在神道之路上已經(jīng)頗有境界的她已經(jīng)用不著靠喝水來補充水分,即便要喝也用不著自己動手,只不過這是神州修道者的習慣,若無必要的日常習俗中還是要身體力行,與常人無異。這是穩(wěn)固道心,時刻提醒自身不被所修神通外力等所迷,不忘自身初心本心的法門之一。
啪的一下。沐沁沂將手中的茶杯勐地往桌上一放,硬木所雕的杯子和桌面勐?lián)?,發(fā)出刺耳的聲音,但是埋頭看書的兩人卻好像聾了一樣,連頭也不抬一下。直到沐沁沂滿含怒意的眼光重新又掃了過來,兩人才抬頭看向她來。
“怎么了?只是去向那幾位大人匯報了一下,沐仙子怎么就氣血上涌,目光滿含怒意殺氣?難不成那幾個老不休看你貌美如花身姿窈窕,忍不住對你動手動腳么?那你也用不著朝我兩人發(fā)火啊。難道是期望我兩人來好好撫慰你一番么?”王者無敵·仁愛之劍將手中的奧術(shù)書籍給合上丟在一旁,看向沐沁沂嘿嘿一笑,臉上的橫肉猙獰抖動。
對于這個已經(jīng)瘋癲了的邪教祭司,沐沁沂依然帶著些本能的畏懼,只是看著風吟秋怒道:“風先生,你不是對那些歐羅蠻子胡吹大氣說你乃是我大干使節(jié)團的參贊總領(lǐng)么?怎么要到向那幾個老不死的報告的時候你就只躲在這里看那些歐羅鬼書,讓我一個人去了?”
“也只是向李大人匯報一下此番我們?nèi)フ訚蓪ぢ返慕Y(jié)果罷了,這也沒什么吧?”風吟秋聳聳肩。當然他也明白這不是什么好事,所以才根本懶得去。
“自然是沒什么。不過是在那里乖乖聽著李大人王大人他們又是將脾氣發(fā)了一通而已?!便迩咭世湫Α!袄畲笕苏f,在沼澤中開出一條直通中央平原的干元大道是在這歐羅大陸上揚我大干威名的絕好機會,就算只有一成的機會,也必須要花十二萬分心思來做。我們不過是去逛了幾天而已,隨隨便便發(fā)掘了一個家族遺址就無功而返了,這等懈怠不力的憊懶之徒簡直是愧對朝廷愧對神州列祖列宗。就算那家族真的沒有開拓一條道路又如何了,難道我們便不能找一條出來么?縱然找不到,難道就不能修一條出來么?不過是區(qū)區(qū)數(shù)十里的沼澤地罷了,我們這些人的道法難道就只能是用在好勇斗狠上的么?朝廷對我們這些江湖術(shù)士寬容優(yōu)待多年,這正是我們該當奮身以報的時候......”
雖然是早有預(yù)料,風吟秋也是聽得連連苦笑搖頭。這些官面上的老爺只是坐在那里動動嘴皮子,便將天下間的道理都占完了。他也是早知道這些人只會廢話連篇,這才懶得去見上一見。
“哈哈哈哈......”仁愛之劍也是在一旁聽得大笑不已?!肮还?,就像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屎一樣,無論從古到今從東到西,這些狗屎一樣的東西都是這幅嘴臉?!?
沐沁沂瞥了仁愛之劍一眼,終究還是沒敢直接和他說話,轉(zhuǎn)過頭去看著風吟秋說:“李大人和王大人還說了,他們打算讓我和那些矮人蠻子一起用五行法術(shù)去改造那沼澤中的軟泥地形,還教訓(xùn)我說之前縱然兩者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也要讓我時刻記得以大局為重,要去和那幫矮人蠻子和睦相處......居然還能想得到這種法子,倒也難為他們那被墨水塞滿了的腦袋了,只是他們就沒有先去問問那幫矮子愿不愿意么?”
“哈哈,那倒也算是個法子?!憋L吟秋也點點頭。那幾位大人也居然知道了矮人中有不少土元素之神的神職者,想要利用他們的土元素神術(shù)和沐沁沂的水元素神術(shù)一起改造沼澤地的地形。這倒確實要比人力方便有效率上無數(shù)倍,在奧術(shù)帝國傾覆之后,也只有元素之神神職者的力量才能進行這種程度的工程。單純從技術(shù)上說,這倒是個可行之法。
但事實上哪里又有這樣的簡單,那幫矮人又如何肯這樣聽指揮來幫人修路。風吟秋將詢問的眼光看向一旁的仁愛之劍,仁愛之劍也嗤笑搖頭:“這幫狗屎大概是聽說了我們請來矮人祭司治療那個高文的事,卻不知我們背后里付出了多大代價。他們難道就沒事先問問張老頭么?那幫矮鬼對人類戒心敵意可是從未松懈過,張家和他們多年勾結(jié)經(jīng)商,加上本身就不是歐羅人,這才能花大價錢請動他們。非必要地改變自然地貌和形態(tài),這可是元素之神信徒最為反感的行為。而且這地形變動導(dǎo)致西海岸和中央平原道路斷絕的原因,就是土元素之神在戰(zhàn)爭中因為神臨術(shù)耗費了力量引起的,現(xiàn)在要想請他們幫忙改造地形打通道路,就算把西海岸所有貴族家族都捆起來當豬仔賣掉也不可能?!?
“這些話你們怎么不去對那些死老頭說?卻只是縮在這里看書,難不成你們當真是想要學這些歐羅蠻子的奧術(shù)不成?”
“他們不過是些靠著家族長輩余蔭,還有附著在扭曲變態(tài)的制度上才能一時占據(jù)高位,本身的資質(zhì)能力德行就連街邊賣菜的老農(nóng)漁夫都不如,和湊巧掛在樹枝上的毛蟲一樣的東西,還自以為俯瞰眾生洋洋得意,和他們對面說上一秒種的話都是在浪費我和風兄弟寶貴的時間和生命。所以沐仙子你獨自去應(yīng)付一下即可,就不要來打攪我們寶貴的學習時間了。”仁愛之劍轉(zhuǎn)過去看著風吟秋說?!叭绾?,風兄弟,這幾日的學習下來可對這奧術(shù)之道有什么感覺?”
“一到六環(huán)之間都是依托魔網(wǎng)運轉(zhuǎn)的后天法術(shù)。雖然遠比我神州道法繁復(fù),展現(xiàn)出的威能也頗為不凡,但終究顯得呆板了些,倒是顯得如抽象的機關(guān)一樣,在魔網(wǎng)上依葫蘆畫瓢就能施展出來,對于天地大道的感悟卻并無多少。看來還是要越過那所謂的法則之墻,于先天之上才能明曉這奧術(shù)之道的精髓?!憋L吟秋隨手在空中一點,一道綠色的酸液就憑空而出,隨即又在他的一拍之下消散。有拓印在萬有真符之中的奧術(shù)時時作為參考,他就算自身構(gòu)建施展奧術(shù)也要比奧術(shù)師容易得多,有這些天看過的這些奧術(shù)書籍為基礎(chǔ),他已經(jīng)能隨手發(fā)出二三環(huán)奧術(shù)來了?!艾F(xiàn)在能找來的這些奧術(shù)書籍也是一些基礎(chǔ)淺薄的入門之作,再看下來也沒什么用了。只可惜這西海岸被當時的異族和教會整肅得徹底,沒什么高深的奧術(shù)書籍和傳承流傳下來。”
“呵呵,當年戰(zhàn)爭之后,矮子和獸人聯(lián)軍都是走這西海岸一路返回北方山脈和南方大草原的,順便就將這所經(jīng)之地給洗了一遍。凡是不愿意交出高級奧術(shù)典籍和道具,接受神殿教會庇護的法師貴族全都被殺得精光。所以至今西海岸的奧術(shù)水準普遍都極為低下,被大平原上的法師視為窮鄉(xiāng)僻壤。這邊的神殿教會勢力也因此極為強大,那些貴族世家就算留存有高級典籍,也不敢拿出來給你看?!比蕫壑畡鋈灰慌氖?。“說起來,前幾日我們救回來的那位女法師不就是奧羅由斯塔皇家奧術(shù)學院來的高階奧術(shù)師嗎?我們就去向她請教請教,那皇家奧術(shù)學院可是全大陸最為頂尖的奧術(shù)學府,她看在我們救命之恩上必定傾囊相授,說不定還要以身相許哩。對了,當日我們不小心看了她身體,果然是當?shù)靡桓焙蒙戆?!按照我們神州江湖的?guī)矩,這接下來以身相許的步驟可是必須的。哈哈哈哈......”
“這個...無敵兄,據(jù)我所知你用以錘煉根基的不是童身之功么,從來便是不近女色的,所以才能有今日如此深厚的功底......”
“對啊。但據(jù)我所知風兄弟你可是沒練童子功的。所以這歐羅美人的恩情也只有請風兄弟你去承受一二了,哈哈哈哈......”
“哪里哪里,無敵兄說笑了。我對這男女之情早已看得淡了,不想再去沾惹牽扯上什么。倒是聽說那位莫特里姑娘麻煩不小,被送去教會接受治療倒也罷了,還要接受法師議會的什么審查,今日連劉道長都被請去幫忙了,也不知是什么路數(shù)......”
“夠了!你兩人怎能如此憊懶?”在一旁聽著的沐沁沂實在忍不住了。她今天被幾個禮部上官呵斥得怒氣難平,虛火直升,這兩人卻躲在這里喝茶看書,閑聊起來東拉西扯,只是看這悠閑懶散的神態(tài)活脫脫就是兩個江湖閑漢?!拔疫@里都還在殫心竭慮東奔西走,劉道長也是整日間忙個不停,你...你們兩人就不能來幫幫忙么?”
但這兩人也絲毫不為所動,風吟秋只是攤攤手,仁愛之劍卻是大笑:“正所謂巧者勞智者憂,正是因為你們能干才讓你們奔走。那幾位大人看我們不順眼有什么辦法?”
沐沁沂一時也無以對。這兩人一個之前是邪教祭司,一個之前只是外聘通譯,身份都尷尬,那幾位注重禮數(shù)名分的禮部官員確實也不愿意面對這兩人,直接就選擇性地遺忘了。
“而且現(xiàn)在本地的貴族法師教會神殿又都重新接納我們神州族裔了,也肯低頭來和使節(jié)團交往了,因克雷那邊也發(fā)過去消息讓他們派人過來帶路了,事情可都上了軌道,哪里還用得著我們兩人出手的?”仁愛之劍大刺刺地一揮手,忽然朝旁邊方向一張望?!澳憧?,這不是營地那邊馬上又有人來了么?我敢打賭肯定是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