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太傅也夠出人意料的,在那么一大堆畫像里單挑出這么一位來,莫不是真是對尚家的姑娘情有獨鐘?
想到這,劉總管心知這為是新鮮入府的,娘家也是個望族,估計還能得寵些時日,倒是不能得罪了,便滿臉堆笑地說:“四夫人,您是多慮了,方才太傅大人既然說今夜宿在您的房里頭,便斷不會再叫其他的夫人,時候也不早了,您還是回屋準備著個吧。”
尚云香見劉總管避重就輕,臉上閃過一絲怒色,依著自己以前在尚府的性子,定是把這收了好處,還糊弄主子的奴才拿住狠狠整治一番,但她也心知自己初入府中,不能得罪這府里的總管,只能笑著轉身離開。
等到四夫人消失在長廊的盡頭,劉總管收起笑容,輕蔑地撇了撇嘴,隨便地將那塊昂貴的碧玉塞進了自己放碎銀子的荷包里……
而太傅的房間內,衛(wèi)冷侯揭開了簾子,沖著看完了大戲的皇帝說:“圣上,用膳吧!”
聶清麟方才聽到衛(wèi)太傅要去妾室房里過夜,心里就一陣輕松,所以痛快地下了床,坐在了桌邊。
桌子上的菜品都用銀針試過了,下人方才也逐一試食了。看來太傅府的警戒一點也不比皇宮里差。
不過也是,刺客也都是長著心眼兒的,知道該殺誰才能名揚天下。習得一身舞劍下毒的絕學,卻來殺個擺設兒皇帝,豈不是暴殄天物?要是一朝殺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的佞臣賊子,那真是名垂青史,鐵血丹心了!
想到這,略同情地看了太傅一眼。
太傅大人似乎不太餓,看著小皇帝吃了一會,也不說話,突然起身面色凝重地出了房,大約是去了那四夫人的房間。
聶清麟終于可以一個人愉快地用餐,最后美人素手調配的美味煲湯也悉數(shù)進了天子的腹中。
當小皇帝終于躺在太傅那張寬大的床上時,聞著枕間太傅身上獨有的氣息,迷迷糊糊地想著:父皇當初是一味的昏庸淫奢,懶理朝政,最后也是氣虧腎虛,身體不大強健了。
而現(xiàn)如今這太傅,既要操勞國事,算計著奪位,防備著刺客,還要每天夜里,回府中辛勤耕耘著這幾房夫人的肥潤良田……
這真是比父皇還要操勞百倍,大抵離虧空也不遠了吧?也難怪寵幸個新婦,那臉色都像上刑場一樣暗沉。
只盼著附庸權勢的大臣們再多些,讓太傅多納幾房美妾,待到太傅酒色兩全,內里空虛,就這么自自然然地一命嗚呼了……那可真是“此時無招勝有招”??!
這么一想,也許自己的前程也沒那么昏暗!在被窩里又愜意地滾了兩下,不大一會便睡得香甜了。
單說太傅大人,出門的時候臉色的確是不大好的,可是不好看的緣由,卻只有他心里最是清楚了。
前兒個總管拿來一筐的畫像讓自己挑選時,自己看了幾幅,獨獨看著一副畫像里的女子順眼,一問才知,是尚府的嫡出三小姐,正當妙齡,甚是嬌艷。
衛(wèi)冷侯一下就明白這兵部侍郎尚凝軒的盤算了:想那宮里的尚云初已經一盤殘羹,這尚侍郎自然是拿出盤鮮美的來討好自己了。
這尚凝軒倒是個會審時度勢的,當初在宮變的關鍵時刻,站到了自己的一邊,但是他到底不是衛(wèi)冷侯親培出來的部下,急需用聯(lián)姻維系下與這大魏朝權臣的關系。
奈何太傅始終不立正妻,借尚侍郎八個膽子,不敢拿自己妹妹嫡女的身份說嘴兒,去向太傅逼婚,只盼著妹妹貌美機靈討得太傅的歡心,那自己以后在太傅的面前也自然是被多多倚重了。
想著尚凝軒這點心思,衛(wèi)冷侯覺得非常時期,應該是拉一拉這位重臣,宣示下親近了。但是心里卻是對尚凝軒的為人微微鄙薄了一下:原以為是個雷厲風行,磊落的人物,竟也是個拿自己親妹妹的名節(jié)投機鉆營之輩。
不過也只有這樣的小人,用起來順手,丟棄掉也不心疼……
于是就這么順理成章地挑了三小姐尚云香入府。
本來是兩全齊美的佳話,但偏偏剛才這尚云香進了屋子時,讓太傅狠狠地堵了心。
當這新納的妾室,站在屋子當中,與那小龍珠子只有一簾之隔的時候,衛(wèi)冷遙才猛地發(fā)現(xiàn),自己為何當初獨獨看著尚府的千金無比順眼了!
那尖細的下巴,身形無不跟那幔帳里的人兒有些肖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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