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時,翠玉借著打水的功夫瞟了一眼王妃的床頭——厚厚的一本《般若波羅密心經(jīng)》,似乎都被翻得卷了頁子。
翠玉不禁憂心著主子,這是遇到了什么煩心事,念著靜心咒都安定不下來?
這般折騰了幾日,瓊娘也有些熬熟不住了,反復(fù)思量了一番后便決定以生意為重,親自一艘耽擱許久的貨船去往江下。
而貨船正好路過瑯王的水軍大營,她趕巧犒軍,去看望夫君也是合情合理,自自然然,算不得刻意去盤查什么郎情妾意。
既然這般想了,瓊娘的心里自是一松,便開始打點著出航事宜。
明日就是往江南大營去的船隊出發(fā)的日子,瓊娘招來管家說這次船隊從南方押送回來的貨物要緊,自己要親自押船。待自己離開后由管家安排府上相關(guān)事宜,若有哪家的夫人千金來訪,只應(yīng)付說出自己去他處禮佛還愿便是。
管家聽得又驚又訝,斟酌許久才委婉勸道路途遙遠,最近水路且不太平,王妃千金之軀實在不宜涉險。
瓊娘沒有作聲,只好看的眉毛輕輕挑起看向管家,輕聲道:“楚管家可是覺的當不起王府的這些雜事?”
管家變了臉色,心知自己逾越了,連忙俯身道:“王妃但請放心,小人必定把王府打理妥善,等待王妃歸來?!?
瓊娘又命管家從王府中挑選數(shù)十個身手好,熟悉水性,經(jīng)驗豐富的侍衛(wèi)隨行。當天晚上一輛大車在侍衛(wèi)的護衛(wèi)下從王府出發(fā),向碼頭駛?cè)?。車里有扮作男裝的瓊娘和翠玉、喜鵲兩個丫鬟。
到了碼頭,因為最近剿匪作戰(zhàn),各家船往南的空船口要無償幫朝廷押送輜重,所以瓊娘的這艘船也裝滿了輜重。
因為新近剿匪,京城附近水路一片坦途,船隊順流而下,既穩(wěn)又快。
但是進了江東地界,越往南水匪越是猖獗。船把式小心異常,只在駐軍多的渡口???,然后派幾艘小船在前面探路和打聽消息,確定近日都無水匪后才駛往下個??奎c。
這樣一路上走走停停,原本半月的船期一直走了一個半月才到。
想到不久就會見到瑯王,瓊娘心中略帶激動。因為大沅朝軍紀頗嚴,非軍隊之人進軍營必須有主官的令牌,否則斬之。
瓊娘一早便派人去江南大營通知瑯王為她安排入營的令牌。船隊到了江南大營,早有一隊官軍在軍營碼頭等候,和船把式辦了交接手續(xù),便有官軍過來卸下輜重糧草。
瓊娘一直在船上等待,卻始終無人過來相迎。瓊娘心中涌起一陣不安,又迫著自己不要亂想。要知道行軍作戰(zhàn),刀槍無情,不比安坐家中,瑯王卻一直不見派人過來,會不會……
等待的時間愈久,瓊娘的臉色愈加慘白。翠玉第一次見到王妃臉色如此不好,害怕她水土不耐昏倒,慌忙準備了些船上熬煮的人參湯給夫人進補。瓊娘無心去食,只是坐在那里,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指掌邊緣都泛白,起了指痕。
直到輜重卸了一半,才有個人從軍營出來一路急奔瓊娘所在的大船。因為跑得急了,上船后氣喘不已,這人正是常進。
見了常進,瓊娘明顯送了口氣,問道:“王爺可是走脫不開?現(xiàn)在可否忙得?”
常進卻是一直支支吾吾,讓瓊娘的心又高懸起來。
最后瓊娘厲聲去問,他最后才說出實情。
原來瑯王來到這里后,和激水客的水賊大戰(zhàn)了幾回,互有勝負。
前幾日又是一場偷襲,這次瑯王和激水客在江面相遇,兩只船隊混戰(zhàn)一處,瑯王看見了熱血紛飛,一時殺氣蒸騰,便親自上陣,立刻手持兵刃上千斬殺了數(shù)十名水賊。
這時,突然一只冷箭襲向瑯王,射向瑯王咽喉?,樛醢l(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躲閃不及,只來得及微偏身體躲過咽喉,這箭重重射到瑯王前胸,卻被胸前的平安符金錢阻了一下,斜著插進了前胸,堪看避開了肺部要害,可是失血過多,人回了軍營后,便昏迷不醒。
聽到瑯王受傷的消息,不禁讓瓊娘心內(nèi)一翻,她連想都未想,立刻披上了大氅便準備出去。
常進急急道:“王妃莫急,如今王爺也是剛剛蘇醒,他聽說王妃您來了江東大營,特意吩咐著不準您去軍營,如今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此地兇險,便叫我?guī)е欢延H兵,護送你折返回京呢?!?
瓊娘皺眉道:“我如何走得?王爺身邊沒有個精細的人怎么行?一群男人怎么侍候得來重傷的王爺?”
常進也是急著勸王妃回去,腦子便是一轉(zhuǎn)筋,竟然脫口而出:“有何小姐侍奉湯水,王妃不必擔心……”
這話沒說完,常進看著王妃驟然變白的臉色,便想拽出自己的舌頭,油炸得酥酥后,沾著鹽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瑯王:本王該換侍衛(wèi)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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