瑯王覺得瓊娘有些小題大做,只想將她快些安撫進溫暖的棉塌上去,開口道:“江東如此戰(zhàn)事未決,受苦的便是百姓,眼看著出了冬,整個沿江的水全化開后,這群水匪必定更加肆無忌憚,說不得要流竄到哪里作惡。那船上是公孫家的那個假小子更好,若是換了旁人,說不定還引不出那人出來呢!”
瓊娘直覺得有口氣在嗓子眼憋著,卻不知該如何發(fā)泄。
道理的確是高瞻遠矚的帝王道,王侯策。
凡做大事者,必定不會拘泥于小節(jié),君不見一將功成萬骨枯,瑯王這般做法犧牲一個金盆洗手的女水匪,換來的是沿江的安定,大沅朝的盛世。
是以瑯王的這番話,無論在朝堂上下,到了哪里,都是挑不出錯來的。
是以瑯王挑明了,瓊娘一時反而不知該如何駁斥于他??墒切膬鹊哪枪勺咏棺茀s不斷拉扯著她的良心。
不過瑯王卻不覺得這兩個水匪跟瓊娘有什么大交情,只解釋完了,便覺得此事了結。
可是瓊娘卻過不去那道坎,便是瑯王怎么拉,也不肯躺下。
瑯王耐著性子哄了幾句,也不見瓊娘軟化,倒是變得不耐煩,冷著聲道:“本王操勞一天,不過回來想睡個安穩(wěn)覺,你怎么這般使性子?當真是不識得大體的!”
這話轟的一下,便是引燃了瓊娘的心火,她一時激憤,竟然在床上站了起來,小小的個子也是毫不相讓地挺得直直的,低著頭看著倒臥在床榻上的瑯王道:“王爺您要建立千秋的功業(yè),原是不干瓊娘的事情,你下了哪步棋,用誰當棋子也是貴人自有您的考量??墒悄懿荒苣梦耶斊遄忧埃孪戎獣宦??難道你只覺得你們男人間有忠有義,我們婦人之間便無忠義大道可講?這叫那二姑娘怎么想?難道她命喪之時,還要誤以為是我在利用她嗎?”
這瓊娘先前也有跟他置氣的時候,不過都是冷冷的扮姨母樣,只作不與小兒爭辯的清冷矜持狀。
今日倒好,還真像個碧玉年華的少女一般,全然沒有半點的禮儀可,竟然敢站在床上沖他嚷!
于是他也騰得做起身,扔甩了枕頭道:“放屁!本王何時拿你做了棋子?那差事又不是你求著她做的,是她自己上趕子找來的,還二倍的價錢?錢銀是那么好賺的?便是欺你良善,宰了你的秋風??傄惨恍┙逃?,莫打秋風打到本王的頭上來。再說那假激水客,便是公孫無亦先前的部下。當初跟公孫二求婚不成一時鬧翻了臉去。公孫無亦當時不清理干凈門戶,留下了這些個爛攤子。難道此時他兄妹不該做些什么補償?憑什么拉屎便可走人,只讓別人替他收拾?好大的屁股,好大的臉!”
瓊娘雖然在市井里呆了些時日,習得些市井喝罵的心法。但是真戰(zhàn)起來,還是不敵瑯王在兵營里訓斥一群糙漢子的粗糲。
她也一時被瑯王的歪理繞了進去,不得駁斥,只氣呼呼地抱著自己的枕頭便要走。
瑯王將她攔腰抱住,冷著眼問道:“哪去?”
瓊娘同樣冷聲道:“怕擾了王爺休憩,去丫鬟的營帳里睡?!?
瑯王眼角沁著寒霜道:“先撤了炭盆子,現(xiàn)在又無事生非地鬧著要走,要陰謀凍死本王嗎?謀害了親夫,東窗事發(fā)時,你可就改嫁不得了!”
瓊娘被這胡攪蠻纏的瑯王氣得已經聲顫,便是喊著營帳外的侍衛(wèi),叫他們給王爺燒個滾熱的炭盆子來。
營帳外的侍衛(wèi)應了一聲,便要去撿炭來燒。
可是沒走幾步,卻被常進攔住。那小侍衛(wèi)不解,須得他們的常侍衛(wèi)長解惑一番:“聽見里面吵架了嗎?”
那小侍衛(wèi)點了點頭。
“喊炭盆子的是王妃,那王爺喊了嗎?”
小侍衛(wèi)搖了搖頭。
常進便道:“既然是這樣,那你便老實點呆著,不然一會真端了炭盆子進去,挨軍棍時可別怪沒人點撥你!”
說完這話時,他又嘆了口氣。
幸好今晨時,瑯王吩咐著要那個何小姐的營帳搬得遠些,不然此時的爭吵,豈不是要被那小娘皮聽見了?
其實今日送鞭炮前,他便好心提醒過王爺,這么先斬后奏的恐怕不妥??墒峭鯛旓@然沒有這小侍衛(wèi)受教,全然不聽??!
唉,只可惜了早晨時,瑯王特意命人斬殺了那只肥羊,好不容易備下的羊腸衣,恐怕是沒得用了!
作者有話要說:喵晚餐思密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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