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里,那時的江東已經(jīng)挨過了災荒,倉廩豐登,錢銀充足,兵強馬壯,是以造反時,勢如破竹,竟是差一點就能成事。
可是現(xiàn)在,江東剛剛經(jīng)歷大旱,又逢水澇。正是內(nèi)外交困,流民驟然增多時。
而靜敏妃手里的那封陳年舊信若是能起作用。楚邪如前世一般,不顧部下反對執(zhí)意造反,便再無前世的天時地利。
若是及時派兵鎮(zhèn)壓,必定剿滅之……
只說尚云天有些不解的是為何選在此時行事。要知圣上就在江東,此時引導楚邪造反,置圣上于何地?難道他們想圣上死于江東,好為二殿下讓出位置?想到此,尚云天就覺得心內(nèi)一陣陣發(fā)冷。
前世今生數(shù)十年,他一直讀的圣賢書,雖然今生做了許多,手上也是染滿鮮血,但他心中一直認為自己是秉承圣,為國事而不惜身。在他眼里,楚邪便是背叛圣上,引起沅朝動蕩,百姓深受兵亂之禍的罪魁禍首。自己所為的一切俱是為了阻止這場叛亂,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yè)。更能讓自己的妻子瓊娘及早迷途知返,免得受了楚邪的牽連。
是以,他雖然做下了許多原先想都不敢想的事,但一直能夠心安理得。
可是現(xiàn)在他卻陷入迷茫。既然楚邪也是圣上親子,叛亂的起因乃是誤會和被人刻意引導,自己甚至在里面起了不小的作用,那么自己一直以來的所作所為還是為國除害,為民平亂嗎?只說事已至此,自己還可脫身嗎?
可是現(xiàn)如今,他倒是心有迷茫了,只有一種世事巨變,盡不在他掌握之感,這事情會朝著什么方向發(fā)展,便如失控的狂牛一般,不知疾馳向何方。
不過現(xiàn)在,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xù)前行,且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第二日,二皇子劉剡突然發(fā)起高燒,太醫(yī)江東陰冷,實在是不利于大病初愈的二皇子的身體,若是可以還請過江,移出江東,到氣候不那么陰冷的江南稍事養(yǎng)病。
嘉康帝見劉剡病得那么重,自然不好讓兒子再陪王伴駕,便恩準他現(xiàn)自坐船離去養(yǎng)病。
二殿下被人用擔架抬上了船,一路順流過江去了相隔五百里的鎮(zhèn)上。他到了鎮(zhèn)上,立刻派人請來江南五郡的太守,說道:“江東災情頻頻,鄉(xiāng)民多是刁鉆不開化的愚民,雖則江東流民現(xiàn)下減少許多。但是圣駕在此,萬不能有失,為防意外,還請將軍派兵把守四方要道,將各個郡縣的兵馬調(diào)至一處,斷不能容流民驚擾到圣上?!?
這個理由冠冕堂皇,更何況二皇子現(xiàn)在執(zhí)掌兵部,手里掌握調(diào)度地方兵馬的兵符。
太守點頭應是,回去便傳達了二殿下的旨意給各地總兵,與停駐在江岸的圣上親軍在附近各處要地駐守。
劉剡登上了城門樓,此時從江東便吹來的寒風獵獵,他立在高處極目遠眺,在江東的天上再次積蓄起了層層烏云,似乎又一場不會善罷甘休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再說江東這一邊。
因為瑯王臨近婚期,是以府門內(nèi)外皆忙碌著。不過瓊娘一早便,一切得需從簡,不可太過鋪張落人口實,所以這婚宴便是只府內(nèi)擺了十桌而已。
瓊娘是不打算請老家的楚家本家的,當初她們成婚,本家雖然沒當場,可是禮金給的豐足,再請他們的話,豈不是打了自家人的秋風?便準備成禮后,再以家宴為名,補請了本家的親戚。
可是隨著萬歲來江東的一眾官員卻不能省下,這十桌子便是給他們擺下的。
瑯王曾說,叫那胡大人多事!這禮金便準備收得他腿軟,看他以后還敢缺德幫忙遞送休書,拆散人家的大好姻緣。
瓊娘心知瑯王睚眥必報,便是自得由著他去。
可是就在二皇子走了的三日后,皇帝卻一身微服,只帶了幾個隨從與華嬪一路輕輦來到瑯王府。
“朕的這位華嬪,也是江東人。她說以前老早便聽說瑯王府內(nèi)有當年造景大師苦水先生親自做景布下的奇石,特意讓朕帶她來看看眼?!被实廴肓碎T后,笑吟吟地對楚邪道。
這萬歲要賞院子,自然是不可推卸,便是瑯王引路,帶著二位在院中游走。
可是待到了老王妃曾經(jīng)的佛堂前,圣上停駐了腳步,透過屋堂敞開透氣的房門看著。里面高懸的畫像,要憑吊一番老瑯王和瑯王妃,說完也不不待瑯王搭,便丟下華嬪大步入了了佛堂。
進入佛堂,看到上面的晴柔表姐的畫像,上面玉人如昔,恍惚間便似回到了幾十年前自己與表姐一起歡愉時的那一刻,尤記得自己當時滿腔激動與欣喜。一轉(zhuǎn)眼斯人已逝二十余載,自己發(fā)已蒼,齒已松,連忘山都已然這么大了,孫兒孫女也滿地爬,但是晴柔在自己心中的音容笑貌不但沒有模糊,反而愈加清晰,自己常常能憶起與晴柔相處的那些個動人的細節(jié)。
作者有話要說:喵a~上班去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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