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受到了陸卿那一捏傳遞過來的焦急和忐忑,祝余終于開了口。
不過陸卿并沒有等到一個回答,而是聽到旁邊的祝余拋過來另外一個問題:“假如說,你和陸朝計劃實施得格外順利,最終功德圓滿,成了大事。
到時候你會不會覺得我這個人已經(jīng)沒有了利用價值,不過是朔國藩王家中不受待見的庶女,與那個時候的你不夠般配,于是將我一腳踹開,另外去找一個與你的身份和地位更加匹配,更適合做逍遙王妃的女子娶進門?”
“不會。”陸卿回答得斬釘截鐵,沒有半點猶豫,“只要這個世界上還有逍遙王,逍遙王妃就只能是你,與圣旨賜婚無關(guān)?!?
祝余聞,兩根手指結(jié)結(jié)實實掐住陸卿的手背,擰了一把:“既然如此,為什么王爺您是品德高尚,不舍糟糠之妻的磊落君子,而我在您心目當(dāng)中,卻會是一個臨危拋棄盟友跳船逃生的背信棄義之徒?”
陸卿一愣,感覺得到她是真的惱火了,不然也不會咬牙切齒地故意同他說敬詞。
“假如不論最終勝敗,你都沒有換個人來做逍遙王妃,我也沒有另外尋一個夫婿的意愿。”
手背上被掐住的那塊肉被祝余擰得生疼,可是陸卿卻覺得心里面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甚至心情都變得好了起來,就像忽然被人喂了一大口石蜜,又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一陣風(fēng)就能吹走一樣。
他等祝余松開了手,這才反手將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好,不換,都不換?!?
祝余往外抽了幾次手,都沒能掙脫陸卿大掌的緊握,便也就放棄了。
兩個人誰也沒有再說什么,就那樣在黑暗中安安靜靜的,心里面卻又都有了答案。
這一晚,祝余睡得格外安心和舒適,從逍遙王府出發(fā)之后到現(xiàn)在,她還是頭一次住得這么舒服。
又或許是因為終于知道了陸卿之前很多事不對自己說的原因,是不想讓自己牽連太多,現(xiàn)在話說開了,兩個人有了一致的目標(biāo),讓她更加松弛,所以一夜無夢,醒過來的時候,陸卿已經(jīng)早一步起來,剛剛貼好自己臉上的假皮,連她的也都準(zhǔn)備好,就等她起來了。
祝余趕忙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我是不是起晚了?”
“無妨,嚴(yán)道心說就讓那龐玉珍多等一等也沒什么不好的,免得不拿他這個神醫(yī)當(dāng)回事兒。”陸卿示意祝余不用急,“昨夜睡得好么?”
祝余點點頭,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
陸卿看著她,瞳孔里泛起漣漪般的柔光,他沖祝余招招手,示意她坐在桌旁,又幫她把干凈的道袍披在中衣外頭:“朔地早晚還有些冷,不要凍著了?!?
說罷,便開始幫祝余往她的臉上貼著假皮。
祝余閉上眼睛,感覺陸卿的手指動作輕柔,假皮剛剛碰到臉上的時候有些冰涼,讓她不由自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可是明明是閉著眼睛的,她卻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陸卿的眼神就好像是畫筆一樣在自己的臉上細細描繪。
等陸卿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祝余睜開眼睛,正對上他的那一雙幽深的黑眸,冷不防讓她的心頭狠狠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