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論法堂每年考校弟子,有收徒意愿的長老將出席考核。
拜師講緣法,說白了就是看運氣,若心里想拜掌門為師,卻趕上掌門數(shù)年不收徒,便只能嘆聲無緣。
學(xué)舍氣氛熱烈,孟雪里心中感嘆年輕真好。但他鄰桌,那位曠了晨讀的少年與眾不同。
“你別聽他們的?!卞\衣少年微微撇嘴,側(cè)身低聲對他說,“有這天才師弟在,今年大考,寒山五峰峰主肯定都來看,比往年只來一兩位閑職長老強多了。這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孟雪里面色復(fù)雜――寒山六峰,我們長春峰還在。
錦衣少年觀他衣飾華貴,氣質(zhì)不俗,可見是‘同道中人’,才與他搭話。
“那師弟我見了,是個弱不禁風(fēng)的病秧子。資質(zhì)一樣又如何,他哪里比得上霽霄真人?”少年矜持而驕傲地說:“百年前,我曾祖父與劍尊論道,劍尊立在云上,風(fēng)姿舉世無雙……”
孟雪里心想,百年前你又沒出生,怎么說得像親眼見過一般。
但聽人夸獎霽霄實在順耳,忍不住連連點頭。
“嗯嗯?!?
錦衣少年得到肯定回應(yīng),生出‘英雄所見略同’之感,談興更濃。
“我家祖宅,還有劍尊墨寶鎮(zhèn)院。劍尊生平題詞不多,便是這寒山里,也只有重璧峰正殿收著一幅?!?
“對對?!泵涎├镄南?,沒錯,長春峰也沒有。
少年天涯遇知音,利落一拱手:“實不相瞞,在下乃靈虛道尊之重孫、崇源道師之孫、白鷺城城主之子、白鷺城未來少主、虞綺疏是也。敢問道友大名?”
孟雪里茫然:“你叫白,白什么?”
“……虞綺疏?!?
“虞道友好,我孟雪里?!?
“原來是孟……”少年瞬間失語,面色古怪。
便在此時,吵鬧學(xué)舍忽然寂靜無聲。
一位褐衫老者背著手出現(xiàn)在門口。
眾弟子臉色發(fā)白,趕忙低頭看書。老者身形高瘦,目光如電,威嚴地掃視一周,直徑向孟雪里走來。
孟雪里想,這位應(yīng)是授課長老了。
老者居高臨下瞥他一眼,開門見山,極不客氣道:
“孟長老,老夫知道你身份貴重。但既然進了這間學(xué)舍,便該與其他弟子一樣,遵守論法堂的規(guī)矩。按時到堂,晚一刻不行,上交功課,少一字不行。如果做不到,還是趁早回長春峰去,請掌門真人另選高人教你吧?!?
眾學(xué)子不敢抬頭,只豎起耳朵聽。
孟雪里忽略后半句,點點頭:“好的先生?!?
長老怔了怔,似乎有些意外,神色緩和許多:
“至于灑掃學(xué)舍之類的瑣事,可由你峰中道童代勞,倒不用你親自去做?!?
孟雪里還是點頭。
長老滿意了,虎虎生風(fēng)走回去,一撩衣擺,坐在靠墻的藤椅上。
他隨便點了位弟子:“昨天講的道經(jīng),背來聽聽?!?
雪白墻壁上,掛著一幅‘尊師重道’的濃墨大字。
名叫虞綺疏的錦衣少年,依然神色恍惚,小聲道:“你真是霽霄真人的……”
“道侶?!泵涎├镎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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