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煦是什么反應(yīng),鐘華甄沒看,她幫他處理完傷口后就要去凈手,李煦伸手拉住她的袖口,喃喃問:“那怎么辦?”
鐘華甄一頓,知道他對孩子沒什么感覺,前世她就沒聽過他膝下有皇子。
“這事你不想認下也不打緊,母親她現(xiàn)在變了很多,很寵孩子,”她開口道,“兩個小孩子而已,鐘府養(yǎng)得起?!?
“我沒那個意思,”李煦聽出她還在生氣,連忙解釋,“這未免太突然了,我一下成為兩個孩子爹,你都沒跟我透過半點口風(fēng)?!?
鐘華甄抽出自己的手,先用濕帕子擦了擦,對他說:“行了,我也不是想怪你,此次回來是秘密,鐘家世子現(xiàn)在在回京路上,或許不會活著回來,小七會繼承我的位置,太子之位,還是給別人吧。”
長公主一直不希望小七和李煦有牽扯,太子之位牽連后世,肩上擔(dān)子重,他不一定挑得起來。
她腹中這個不知是男孩還是女孩,但養(yǎng)在鐘府總比在皇宮好,如果李煦有其他子嗣,又得爭斗一番。
就如三皇子李肇喜山水游樂也依舊被朝臣推著出來一樣,事事都是難以預(yù)料。
李煦看她的背影,也琢磨出一點意思。
他慢慢屈起腿,手肘搭膝蓋,撐頭開口道:“看你這意思,似乎不打算讓孩子跟我?!?
李煦聲音淡淡,周圍的溫度比剛才低了幾分。
鐘華甄對他最為熟悉,倒也沒覺他的低沉的語氣可怕,只是先擦干凈手,把帕子搭在面盆架上,坐回床邊幫他把衣服系帶系好,道:“你瞞著母親,讓她為我擔(dān)心好幾個月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
她說話的聲音好聽,手指細白,身上香氣也在往人鼻子里鉆,李煦知她昨日的擔(dān)心,頓了一會兒后,略過剛才的話題,嘀咕道:“她那般不重視你,不得到你消息又如何?”
鐘華甄幫他穿好衣服,“強詞奪理,不同你說。你的傷恢復(fù)得好,但還得多休息,我去廚房給你看看粥,待會再回來?!?
李煦的事很忙,她只要知道他平安便行,不奢求他陪她。
青州安穩(wěn)這么多年,如果真有異動,不是小事。鐘華甄現(xiàn)在只算是來探望長公主的一位親屬,出不了面。
長公主已經(jīng)向外透露小七的身份,不少將軍早就知道,也沒因此說太多。
鐘華甄端著放血布的托盤,打算出去,李煦在后邊問:“你何時嫁我?”
她頓足,回道:“你現(xiàn)在出征在外,談嫁娶一事尚早,我身份亦不可暴露,一件一件來,不用著急,能和你在一起,我已經(jīng)很高興?!?
李煦愣了下。
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慢慢靠住床圍,不知道在想什么。
鐘華甄在感情上要冷靜很多,她沒有嫁給李煦的想法,喜歡李煦是她自己的事,所以她不想在他們的感情里牽扯太多。
她只是個普通人,放不下的東西始終是放不下,但長公主確實讓她放輕松了很多。
李煦在鐘華甄床上安穩(wěn)休息完半個時辰后,隨她去見了一趟長公主。
長公主屋中寬敞,因為小七時常在她屋里,這里四處都是小孩東西。她態(tài)度淡淡的,見他和鐘華甄一同到來,也沒有太多高興之色。她疼的只有鐘華甄,鐘華甄做什么她都可以,但李煦,她喜歡不了。
小七愛玩,路上哭了沒多久,到長公主這里后就抱著長公主給他的草螞蚱咯咯笑,他喜歡玩這些奇怪的東西。
——那是鐘華甄以前放在長公主屋里給他玩的。
屋里伺候的小廝和婢女都退了下去,長公主這邊正等鐘華甄來用早膳,紅木圓桌上擺粥飯,小七的凳子比別的要高一些,長公主正在喂他吃東西。
李煦看到小手里的東西時,面露奇怪,看了身邊鐘華甄一眼,鐘華甄站在他旁邊,輕道:“那是我自己折的?!?
他微低下頭,手擋住嘴巴,在她耳邊低聲說:“我和你的定情信物之一,你怎么能隨便拿給孩子玩?”
鐘華甄面不改色,踢他一腳,讓他正經(jīng)一點,長公主最不喜歡人調(diào)鬧。
李煦郁悶兩下,手背在身后,挺直身體。
長公主打量他們,皺了皺眉。李煦個頭本就高大,從小天生神力,力大如牛,很多人都聽過,鐘華甄身子弱,別說打不過他,就連受到欺負,恐怕也反抗不了。
她那天允許鐘華甄做任何事的話已經(jīng)出口,自然不會反悔,只對鐘華甄道一句:“我給你派幾個厲害的暗衛(wèi)守著?!?
鐘華甄搖頭道:“府中安全,用不著。陛下此次前來,是順便來談刺殺一事,盧叔說青州或有叛徒,我不如母親和盧叔清楚,正巧要用早膳,便帶他來一趟?!?
長公主看他們二人一眼,也不再說別的,“坐下吧,先吃東西再說。”
鐘華甄拉住李煦的手,拉他到一旁坐下,手又輕按一下他肩膀,然后拿碗幫他盛飯。
她知道他飯量如牛,盛飯時都按實兩下。
鐘華甄早上生了頓氣,但身上還是有種掩飾不住的欣悅。
屋子里只有他們四個人,李煦慢慢扒口飯,聽到她和長公主談話的聲音輕快。
鐘華甄盛了碗湯,坐下來,她手里拿勺,突然頓了頓,視線往底下看,李煦膝蓋在靠著她的腿,纏人一樣。
奇奇怪怪,她輕抿一口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