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二毛發(fā)愣,先前給錢的年輕男子多有不滿,語氣陰沉,“你可是收了錢的,超過兩刻鐘,我剁了你的手?!倍具€在考慮要不要將自己撿到的東西送給他們,聽得對方語之中多有威脅,便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收回思緒,繼續(xù)忙碌。年輕女子雖然郁悶沮喪,卻仍然擺手說道,“大師兄,不要遷怒無辜。”罷,又轉頭看向二毛,“別著急,慢慢來。”有時候想法的改變只在一念之間,眼見年輕女子多有和善,二毛再次改變了主意,決定將自己撿到的東西送給他們。不過他也沒有急著拿出來。他之所以沒有立刻拿出來有兩個原因,一是這三個人好像在跟官府作對,這一點從他們之前的交談就能聽出來,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因為跟他們有所瓜葛而受到牽連。再有就是他不確定這三個人到底是不是好人,也不知道他們尋找龍角做什么。瘸子這些年教會了他很多道理,其中一條就是遇事三思而后行。二毛原本還想聽聽他們說什么再做決定,但接下來三人卻不再交談,只是坐在那里沮喪發(fā)愁兩刻鐘不到,二毛便為兩匹馬換好了馬掌,三人也不耽擱,立刻牽了馬匹準備上路。眼見三人要走,二毛有些急了,急切思慮之后上前拉住了年輕女子的韁繩,“美女姐姐,我想求您一件事情?!薄笆裁??”年輕女子隨口問道。二毛轉身指著不遠處的瘸子,“我老叔得了重病,但我們沒錢醫(yī)治?!倍具€擔心事先沒跟瘸子打招呼,事發(fā)突然瘸子會露餡兒,不曾想瘸子竟然一臉愕然,“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不等年輕女子接話,一旁的大師兄便陡然皺眉,“這小東西不但油嘴滑舌,還一肚子壞水兒,騙人騙到我們頭上了。”另外一名年輕男子也認為二毛在騙人,多有不滿的瞅了他一眼。年輕女子抬頭看了瘸子一眼,取下腰間錢袋遞給了二毛,“拿著吧?!辈辉攵舆^錢袋卻并不道謝,反倒再度伸手,“這些不夠的。”大師兄氣怒呵斥,“貪婪無度,你真拿我們當傻子了?”“不知進退。”另外一名年輕男子亦是一臉憎惡。年輕女子轉身沖另外一名年輕男子說道,“二師兄,把你的錢也給他?!薄靶熋?,他明顯是個騙子呀?!倍熜职櫭肌!皯摬粫抢险呙纥S眼赤,必有重疾在身,”年輕女子伸手過去,“給我吧?!倍熜譄o奈,只能解下錢袋遞給了她。就在年輕女子要將錢袋遞給二毛之際,大師兄上前攔住了她,“小師妹,濫好人做不得,你如此輕信于人,遲早是要吃大虧的?!蹦贻p女子推開擋在前面的大師兄,將手里的錢袋塞給了他,“錢只能治病,不能救命?!倍幻靼啄贻p女子這話是什么意思,就在他愣神之際,三人已經(jīng)翻身上馬,準備離去。二毛見狀急忙上前拉住了年輕女子的馬韁。不等二毛說話,大師兄便拔出了腰間長劍,“信不信我一劍劈了你?”見對方亮出兵刃,瘸子急忙跑過來擋在二毛身前,一個勁兒的沖對方作揖賠不是。就在此時,二毛將那兩個錢袋遞向年輕女子,“我不要你的錢,我有東西給你?!薄笆裁??”年輕女子疑惑皺眉。不等她反應過來,二毛便將錢袋塞到了她的手里,轉而走向一旁的獨輪車,“我們昨晚自海邊漁村露宿,半夜刮風下雨,自天上掉下一個東西,被我撿了?!甭牭枚Z,三人面色大變,匆匆下馬,待他們來到獨輪車旁,二毛已經(jīng)自鋪蓋中掏出了那件事物。大師兄剛想伸手,卻被二毛側身躲開,隨即親手將那事物交給了年輕女子,“您看是不是你們在找的東西?”年輕女子伸手接過,此時那事物已被二毛擦拭干凈,年輕女子只是略一端詳便面露喜色,“真是龍角!”年輕女子歡喜的將龍角傳視左右,二人見狀亦是喜不自勝,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己方眾人苦苦尋找的龍角竟然被眼前這個半大小子給撿到了,更沒想到對方會用這種方式送給自己。年輕女子高興上前,抬手搖晃著二毛的腦袋,“小東西,人小鬼大,還考驗我呢。”二毛平日里打交道的不是打針的大嬸兒就是磨刀的大娘,似這般與妙齡女子近身說話還是頭一回,那年輕女子身上發(fā)出的清新氣息令他心如撞鹿,面紅耳赤。大師兄先前不但誤解了二毛,還以見多識廣的語氣教導年輕女子,不曾想?yún)s是這般結果,免不得尷尬發(fā)窘,“盟內(nèi)友人還在海邊苦苦尋找,我去通知他們不用再找了?!薄拔乙踩??!倍熜忠矝]臉待。年輕女子點頭,“行啊,你們?nèi)グ?,我留在這里。這少年立了大功,我要想想如何獎賞他?!贝瞬唏R離去,年輕女子拉著二毛自樹下的青石坐下,“你叫什么名字?”二毛自認為自己的臉皮并不薄,但不知為何今天始終感覺有些心慌氣短,“我叫二毛,哦,我姓李。”聽得二毛語,年輕女子并不感覺意外,因為二毛這個名字在當下很是常見,鄉(xiāng)下孩子大多是這種名字,雖然不好聽,但相較于二狗二蛋還是要好一些的。“你叫二毛,你還有個哥哥?”年輕女子問道。二毛點了點頭,隨即想起自己的哥哥早就死了,又搖了搖頭。年輕女子也并沒有過多的追問他的出身,而是詳細詢問了他昨晚撿到龍角的經(jīng)過。二毛意簡賅的說了,轉而隨口問道,“起初我還以為你們在撿龍鱗呢,原來在找龍角,這龍角究竟有什么用?。俊薄安皇俏也桓阏f,而是我也不知道,”年輕女子說道,“我只知道我爹和各大宗派想要合力做一件大事,我們此前已經(jīng)得到一支龍角了,加上這一支就夠了?!薄斑@支角是蛟龍蛻下來的,也不是真正的龍角啊?!倍苫??!暗拇_不是真正的龍角,”年輕女子點頭,“真正的龍角名為尺木,若得尺木,可上入九天神域,下入九幽陰曹,這等神奇寶貝,我們凡人又如何能夠得到?”二毛聽得云里霧里,疑惑撓頭。不忍心見他疑惑,年輕女子低聲說道,“化龍成功的蛟龍,蛻下的龍角帶有些許尺木氣息,據(jù)我猜測,持有此物或許能夠出入一次九天神域或是九幽陰曹?!薄芭?,一來一回就需要兩支?!倍菜贫恕2唤o二毛繼續(xù)追問的機會,年輕女子隨即岔開了話題,“你這次立了大功,我得好好賞你,說吧,你想要什么?”二毛說道,“我只是感覺你不但人長的好看,心眼兒也特別好,知道你在找龍角,我就給你了,我沒想過要什么獎賞?!甭牭枚Z,年輕女子不禁莞爾,“你怎么這么會說話,這都誰教你的?”“我說的都是真話?!倍残?,都說人離鄉(xiāng)賤,他跟著瘸子四處漂泊,有太多的難處,若是嘴臭脾氣硬,怕是早就被人給打死了。“好好想想,想要什么?”年輕女子又問。“我還真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倍珦u頭?!澳遣怀?,”年輕女子說道,“我爹曾經(jīng)說過,人活于世,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有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才能知道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接下來應該做什么?!边@個問題二毛此前從未想過,瘸子教給他的都是如何謀生糊口,如何在危險的逆境中活下來,至于長大之后做什么,瘸子從未約束左右,也不曾給出建議。想不出所以然,二毛便回頭看向瘸子,但瘸子此時正在收拾他先前使用的工具,并不看他。見二毛看向瘸子,年輕女子誤解了他的意思,皺眉搖頭,“生死有命,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夠左右的了的。”二毛并不知道年輕女子此所指,有些疑惑卻也不曾多想。見他遲遲拿不定主意,年輕女子便出提醒,“如果不用為生計發(fā)愁,你最想做什么?”二毛皺眉不語。“想不想四處走一走,看一看?”年輕女子問道。“可別了,”二毛連連擺手,“我走的夠多的了,看的也夠多的了?!薄坝龅娇蓱z人,你想不想幫他們?”年輕女子諄諄善誘?!跋?,”二毛點頭,“但我倆的日子也不好過,可不是誰都像你們這么大方的。”“遇到壞人,你想不想打他們?”年輕女子又問。“當然想了,”二毛點頭,“但我也打不過人家?!薄叭绻麑W了本領,就打得過了?!蹦贻p女子笑道。二毛不是傻子,到得這時已經(jīng)知道年輕女子想要帶他走了,但他舍不得離開瘸子,于是便出說道,“多謝你了,其實我這樣挺好的?!蹦贻p女子好不容易引導二毛理清了頭緒,不曾想他又縮回去了,只得耐著性子和聲問道,“你不想練氣習武?”知道對方是習武之人,二毛便隨口推辭,“嗯,我感覺武功沒有法術厲害,我想學法術,我曾經(jīng)見過術士作法在天上飛?!薄吧敌∽樱涔θ舻么蟪?,也可以凌空飛渡的,”年輕女子說道,“更何況法術雖然威力巨大,付出的代價也大,一旦逆天作法,輕則折福,重則折壽?!薄罢娴牟挥昧耍嘀x你哈。”二毛站立起身,走到獨輪車旁端起了飯碗。二毛先前和年輕女子的交談,瘸子都聽到了,但二毛回來之后他卻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幫二毛將已經(jīng)涼透的咸魚重新烤了烤。獨坐片刻,年輕女子起身走了過來,“當今天下習練法術的共有十八個宗派,太大的宗派你去了很難出頭,你去梁州的玄云宗吧,回頭我讓我爹為你寫封薦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