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是什么?當然是銅幣?!倍S口說道,他此前掂過錢袋的重量,也摸過里面的東西?!霸趺催@個色?”朱尚忠自錢袋里抓出一把銅幣。見到銅幣的瞬間,二毛這才知道朱尚忠為什么一驚一乍,只因這些銅幣竟然全是綠色的?!般~幣都是黃燦燦的,這怎么綠幽幽的?”朱尚忠疑惑皺眉。二毛伸手拿過一枚仔細打量,“的確是銅幣,只是銹蝕的很嚴重?!薄斑@玩意兒還能生銹?”朱尚忠不解。二毛點了點頭,“當然能,銅器受潮就會生出銅銹,咱們偏殿的那個銅人也有點兒生銹,只不過沒這么嚴重。”黃七拿過那枚銅幣看了看,“我曾在墳地里撿到幾個很多年沒人用過的銅幣,也是這個顏色?!辈坏榷私釉挘S七又將銅幣湊鼻聞嗅,“這上面也有死人的氣味?!薄霸懔?,咱闖禍了?!敝焐兄译p目圓睜?!班??”二毛不解?!皠偛拍腔锶撕芸赡苁潜I墓的,這些錢搞不好是他們從墳里挖出來的,”朱尚忠急切說道,“他們打聽那個女的和老虎埋在哪兒,為的就是過去挖那兩座墳?!薄鞍?,”二毛無奈嘆氣,“你不會推敲就別推敲,說的什么亂七八糟的,那兩座墳里什么都沒有,他們有什么必要挖墳掘墓?”朱尚忠正色說道,“虎骨啊,我聽人家說虎骨也很值錢?!倍珣械酶噘M口舌,便擺手催促,“行了,時候不早了,你趕緊走吧?!薄斑@錢能用是吧?”朱尚忠問道?!爱斎荒?,用沙子蹭蹭就行?!倍f道。聽得二毛語,朱尚忠這才安心,隨即自黃七手里拿過那枚銅幣裝進了錢袋?!拔揖瓦@么走了?”朱尚忠猶豫躊躇。“怎么了?”二毛隨口問道?!霸劬瓦@么分開了,下次見面還不知道啥時候呢,我是不是應該說兩句?”朱尚忠訕笑。二毛笑道,“想說什么你說就是了,要是愿意,你也可以哭兩聲?!薄澳堑共挥茫敝焐兄矣行┎缓靡馑?,“你們就沒什么跟我說的嗎?”“一路走好。”黃七率先開口。朱尚忠本以為黃七在跟他開玩笑,但看了看黃七,發(fā)現(xiàn)她臉上并無壞笑,這才知道黃七不是故意的,“一路走好是出殯的時候說的,你會說就說,不會說就憋著吧?!薄斑@個我還真不知道,”黃七有些尷尬,“你放心吧,我們都會想念你的。”朱尚忠咋舌皺眉,“這好像也不是啥好話?!毖垡娭焐兄液芗芍M這些,二毛急忙接過了話頭兒,“你第一次出遠門兒,我送你兩句話,第一句,打不過就跑。第二句,學不會就回來?!薄翱勺屇銈兘o咒死了,我要出遠門兒,你們是一句好話也沒有啊,”朱尚忠氣惱轉身,大步向東,“走了,你們回去吧?!薄奥飞献⒁獍踩!倍环判模俣榷凇V焐兄翌^也不回,只是抬了抬手,示意二人早些回去。“你剛才好像沒說錯話,黑蛋子生的哪門子氣?”黃七不解?!八游野阉幢饬耍倍f道,“其實我真是為他好,朝廷很快就會突襲九州盟,包括歸元派在內的十八玄宗和三十六武門都會遭殃,都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他這次是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跑到了危墻之下?!薄澳銥槭裁床惶嵝阉??”黃七問道。二毛搖頭,“他碎嘴子,憋不住話,我哪敢直接提醒他?”“你為什么不讓黑蛋子給九州盟帶個話兒,這樣九州盟也能提前有個防備?!秉S七說道?!斑@個消息是云裳身邊那個巫師告訴我的,人家告訴我是對我好,我哪能出賣人家?”二毛越說越氣,“再說我為什么要給九州盟通風報信?就沖他們當初把我扔那兒等死?”“對,不該管他們?!秉S七點頭。就在此時,走到路口拐角朱尚忠轉身回頭,沖二人高聲呼喊,“快回去吧,我一定會回來的?!倍珦]手的同時低聲笑道,“你信不信這家伙很快就得跑回來?!薄盀槭裁催@么說?”黃七問道。此時朱尚忠已經走遠不見,二毛轉身西行,“因為當初送那四枚令牌的師兄曾經跟我說過,參悟紅石天書的弟子要人品好,參悟白石天書的弟子要悟性高,由此可見紅石天書要比白石天書簡單一些,我也提醒過他,但他不聽,非要貪多求大。簡單的他都看不懂,復雜的他更學不會了,我估計用不了幾天他就得被人攆回來?!秉S七笑道,“應該不會有人攆他,不過他去了之后兩眼一抹黑,在那虛度光陰倒是大有可能?!薄肮??!倍残?。黃七先前曾經拿過那枚銅幣,手上沾了些許銅屑,見她拍手清理銅屑,二毛隨口問道,“你確定銅幣上有死人的氣味?”“確定,”黃七點頭又搖頭,“但也不太確定,這股氣味與死人氣味非常相似,卻也不太一樣。”“他們肯定不是死人,”二毛說道,“他們跟我說話的時候離我很近,我能看到他們在呼吸喘氣。”“那生銹的銅幣怎么解釋?”黃七問道。二毛說道,“他們住在南荒深處,平日里也用不到錢幣。再者我曾經聽人說過,南荒比西荒更熱更潮,水氣重的地方銅幣更容易生銹。”“他們先前都跟你說了什么?”黃七有些好奇。二毛自然不會對黃七有所藏掖,隨即將三人此前的對話詳細復述。二毛說完,黃七眉頭微皺,多有疑惑。見黃七皺眉,二毛隨口問道,“怎么了?”“他們好像沒跟你說實話。”黃七說道?!澳睦餂]說實話?”二毛追問。“他們應該沒有三萬人,那么多人在南荒吃什么呀?”黃七說道?!八麄兛梢葬鳙C,還可以耕種。”二毛說道。黃七搖頭,“沒有誰比我更了解叢林,百里范圍內的活物加在一起也不夠三萬人吃一天的?!薄八麄兛梢蚤_荒種地?!倍f道?!澳且膊粔颍秉S七豎指計算,“你們一天吃兩頓飯,便是喝粥,一頓最少也得二兩,三萬多人一天就得一萬多斤糧食,一年就得四百萬斤,一畝田地就算播種兩季,也不過產兩百斤糧食,要想自給自足至少要開荒兩萬多畝,據(jù)我所知南荒多為崇山峻嶺,哪來那么多田地給他們耕種?”二毛緩緩點頭,黃七所說確有道理?!八运麄兛隙ǜ闳鲋e了,他們要么沒有那么多人,要么就不是住在南荒?!秉S七得出了最終結論。“你說的有道理,不過他們好像沒有騙我的必要,”二毛皺眉說道,“根據(jù)我之前聽到的傳聞和近期零零碎碎的線索也能推敲個大概,當年夏沐,也就是你的救命恩人是帶領大軍遠征南荒的,中途他回去了一趟,結果被巫師們給殺了,外面有兩種傳聞,有人說他是謀朝篡位被殺的,也有人說他本來是回去接任夏帝的,但巫師們不喜歡他,就把他給殺了。”“他絕對不是壞人。”黃七說道?!八冗^你的命,你肯定認為他不是壞人,”二毛說道,“我也認為他不是壞人,但我是有依據(jù)的,你看他身邊的這些人,都很忠義,下梁都這么正,上梁肯定不會歪。”不等黃七接話,二毛再度說道,“還有,前些年我也聽到過一些傳聞,雖然五花八門,但有一點是一致的,那就是當年的征南大軍可不止三萬,而是十萬。他手里有十萬大軍,真要謀朝篡位的話,應該帶領大軍直接殺回去,而不是傻乎乎的自己跑回去?!秉S七點頭說道,“你說的對,不過他當年應該不是自己回去的,而是帶了一些隨從,咱們埋的那個女人當年應該就是跟他回去的人之一,他遇害之后,那些隨從把他的兒子救了出來。先前的那伙人應該沒跟他回去,在得知他遇害之后,就帶著一部分效忠他的士兵躲進了南荒。”二毛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咱倆推敲半天,還是沒搞明白那三萬人是怎么活下來的?!倍艘贿呺S口閑聊一邊疾行向西,臨走的時候也沒跟二師叔打招呼,出來這么久了,他擔心二師叔會尋找自己。未時三刻,二人回到山下,黃七照例抄小道回去,二毛則沿著石路快跑上山。剛剛到得山腰廣場,便發(fā)現(xiàn)二師叔坐在東廂自己房間前面的臺階上曬太陽。二毛看到二師叔的同時,二師叔也看到了他,隨即抬手召喚,“二毛,你來,我有話與你說……”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