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齊允略微明白事理一些,誰的銀子都不是大風刮來的,他敢保證自己走出這個府邸,別說三百兩了,想找人借一百兩都借不來。
越天策對他們一家,已經是夠好了,不管對方是真的沒錢還是假的沒錢,能給這三百兩,就說明還是個好人。
于是他開口道:“好了,齊子游你不要說了!賢侄,多謝你!”
越天策見齊允是個明白人,心里的怒火,勉強被撫平了一些:“伯父不必客氣!”
齊允背著包袱離開,臨走之前還對齊子游說了一句:“以后你們又惹事了,千萬不要把為父說出來,也不要說認識為父,知道了嗎?”
齊家兄弟:“……”
說完他也不管兒子們是個什么感受,頭也不回地邁向自己的新人生。
他這輩子,最大的錯,便是當初齊子賦回來的時候,提出要把容枝枝貶妻為妾,自己沒有反對!
可惜時光不能從頭再來,所有人都必須為自己做過的錯事負責。
離開越天策的府邸之后,他毫不猶豫地去戶籍處,表明了自己要與幾個兒子斷絕關系的立場。
處理事情的官差聽完先是十分驚訝,但知道對方是齊允之后,一點都不驚訝了。
齊家的事兒,每次都鬧得沸沸揚揚,叫全城恥笑。
似齊允這樣,能一下子擁有幾個坑爹兒子的父親,也的確是十分罕見了!
官差給他辦好了事情,甚至還安慰了他兩句:“雖然你老無所依,但是至少還能活到老了?!?
齊允:“……”
安慰得很好,下次不要安慰了。
殊不知官差哪里是真的安慰他,也一樣是看不上這樣的人家,故意扎他的心呢。
齊允離開了官府。
路過了容太傅的府邸,本就難過的心情,更加難過了,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容墨青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們兩個人相交,是因為閑暇的時候都喜歡釣魚。
容墨青覺得跟他一起相處十分舒服,因為齊允一直都只想當一個富貴閑人,從來就沒想過在朝堂上爭什么,對容墨青自然也無所求。
而齊允呢,他在自己心愛的薛氏死了之后,一直在逃避現(xiàn)實。
只有在與容墨青一起釣魚的時候,心里才能感覺到片刻的安寧。
所以他們二人,曾經是真正的好朋友,彼此之間沒絲毫利益算計的那種,他腦海中也閃過當初與容賢弟談笑風生的情景。
當初容墨青不嫌棄自己的兒子身體病弱,也將女兒嫁過來,定然是想著自己這個多年的知交好友,會好好對待他女兒吧?
卻不想自己……
想到這里,齊允悲悔交加,忍不住老淚縱橫,他這輩子,注定再也沒有機會與容墨青稱兄道弟了。
就因為一時自私,他一無所有。
沒有家,沒有親人,更沒了唯一的朋友。
他背著行李,再也不想靠哪個兒子東山再起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京城,只是走出了城門,都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
最后隨便選了一條路,走到哪里算哪里,苦笑著搖頭:“天涯無路風瑟瑟,六親俱斷人戚戚……報應啊,都是報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