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沈硯書開了口:“或許翠香是因為一些什么原因,沒有與她的家人一起離開,才躲過了一劫。”
流云一愣:“相爺是說,翠香還在京城?”
沈硯書:“有可能還在京城,也有可能去了別的地方,只是如果她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人,那定然是因為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她才沒與他們在一起,且此事不會是一件小事?!?
流云出去尋翠香一家之前,便已經(jīng)與沈硯書稟報了容枝枝在余家人那里問出來的東西。
以他對翠香的推斷,對方那等滿腦子都是父母和弟弟,不管家里人怎么對她都無怨無悔的人,無緣無故的,是不會與家人分開的。
流云聽到這里,頷首道:“屬下明白了,屬下這就派人繼續(xù)探查?!?
容枝枝提醒道:“如果翠香真的還活著,且沒有落入兇手手中,那你的動作要快,如果被兇手捷足先登,先一步找到了翠香,那說什么都晚了?!?
流云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此刻也正色:“夫人放心,屬下一定全力徹查此事,盡快將翠香找到!”
沈硯書:“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流云:“是!”
流云領(lǐng)下了命令之后,便立刻出去尋人了。
沈硯書掃了一眼眾人,示意仆人們都出去,接著對容枝枝道:“我跪在這里就是了,你早些回去休息,你有孕在身,祖母是不會怪你的。”
說話之間,沈硯書也重新跪下了,拿著冥幣燒了起來。
容枝枝盯了他一會兒,忽然過來抱住了他:“夫君,莫要太壓抑自己的情緒,此刻并無他人,若是想哭就哭吧?!?
沈硯書沉默了一會兒。
抱住了她的腰,頭貼在了她的腹部,終究是沒有忍住,流出了淚,哽咽道:“枝枝,我沒有親人了。”
他有那樣的母親,那樣的弟弟……
祖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唯一的一個親人,是世上唯一疼愛他的長輩。
容枝枝聞,眼淚也忍不住掉下來,落入他的發(fā)間,她與沈硯書的命運(yùn)何其相似?
只有天知道,他的祖母對她那般好的時候,她有多高興,她覺得多幸福。
也只有天知道,在知曉祖母的身體,終究是撐不過三年的時候,她曾經(jīng)多少次向菩薩許愿,她愿意折了壽數(shù),去換祖母能夠多活幾年。
可終究盼望成空。
她聽見自己溫聲安慰他:“你還有我,夫君,你還有我。我與孩子,都是你的親人!”
沈硯書:“永遠(yuǎn)不會與我分開么?”
她聽出他嗓音輕顫,聽出他看似平靜下的無聲的悲鳴,仿佛她是他在這個世上,最后的一塊浮木。
她流著淚,柔聲道:“孩子長大了,或許會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或許會離開我們。但夫君,我永遠(yuǎn)不會與你分開?!?
他們是一并在無間地獄里沉浮的人。
不幸的是,他們在乎的人,他們愛的人,在命運(yùn)的摧折下,離他們而去。
幸運(yùn)的是,他們還有彼此。
沈硯書聽到這里,抱得更緊了些。
他們這對因為容枝枝的理智與冷情,從前總是相敬如賓,似尊重有余,情意不足的夫妻……
眼下在他們最敬愛的長輩靈前,像是兩只絕望的雛鳥,緊緊依偎在一起。
窗外的風(fēng)吹了進(jìn)來,外頭沙沙的樹聲,將要入冬的寒意卷入,叫人陣陣發(fā)寒。
他們?nèi)滩蛔∠鄵淼玫木o一些,更緊一些。
倘若不是顧忌她腹中的孩兒,她毫不懷疑,他是不是會將她揉入骨血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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