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梅師太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僧衣,明明素淡至極,卻讓她有種歲月沉淀下來的明艷,而這樣的明艷,在暗淡僧衣的映襯下,無端讓人心生遺憾。
喬昭忽地想,當(dāng)年,無梅師太又是經(jīng)歷了怎樣的心情掙扎,才出家的呢?
不知怎么,喬昭就有了傾訴的**。
“師太,如果有一個人,你很想見到他,關(guān)心他,偏偏因為身份而沒有任何靠近的理由,那該怎么辦呢?”
昨天若不是兄長暈倒,她幾乎可以確定,能在那間茶舍見到他了,可偏偏就出了紕漏。
這就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吧,那她通過馥山社一步步接近寇家表妹們,從而尋找與兄長相見的機會,會不會再出意外?
她真的太想見到兄長了,甚至恨不得跑去尚書府,告訴兄長,她是喬昭,是他的妹妹喬昭。
可到底是不能的,她如今是黎昭,若是貿(mào)然行事,別人定然以為她是瘋子,飽讀圣賢書的兄長也不可能相信這般離奇的事。
除非——
喬昭驀地想到一種可能:除非在與兄長長久的接觸中,讓兄長漸漸發(fā)現(xiàn)她與逝去的妹妹如此相像,從而主動產(chǎn)生這樣的想法。
可問題又繞了回來,她有什么理由時時與兄長見面呢?
喬姑娘第一次覺得茫然。
無梅師太開了口:“要么忘了他,要么……忘了身份與理由,憑心行事?!?
憑心?
無梅師太的話猶如當(dāng)頭棒喝,把喬昭心頭茫然驅(qū)散。
是了,她怕什么?動搖什么?上天重新給了她生命,是給了她機會,而不是給了她枷鎖。
一次失敗,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只要兄長在,只要她在,總會有一天會實現(xiàn)她所想的。
“多謝師太,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睙o梅師太淡淡笑著把目光投向窗外。
忘了身份與理由,憑心行事,也可能會失敗的啊。
只是后面的話,還是不要對這孩子提了。她失敗過,希望這孩子能成功。
“師伯,九公主來了。”靜翕進(jìn)來稟報。
“真真?”無梅師太看一眼喬昭,淡淡道,“讓她進(jìn)來吧。”
片刻后,等在疏影庵門外的真真公主被請進(jìn)來。
“師太,真真可想您了,今天給您讀經(jīng)書可好?”
真真公主進(jìn)來后一見喬昭就在無梅師太身旁,心中暗暗不悅,面上卻掛著甜美的笑。
自從這丫頭來陪師太抄寫佛經(jīng),師太見她的次數(shù)都少了,實在是可惱!
“讀吧?!睙o梅師太點點頭,盤膝而坐。
見無梅師太沒有拒絕,真真公主揚起笑容,跪坐在蒲團上讀起經(jīng)書來。
她聲音甜美,吐字清晰,這樣閉目聽著無疑是一種享受。
一冊經(jīng)書尚未讀完,就見無梅師太呼吸均勻,面色平靜,已是入了定。
真真公主見狀放下經(jīng)書,小心翼翼退出禪房。
喬昭同樣退了出去。
真真公主就站在外面等著,一見喬昭出來,便道:“你隨本宮來?!?
菩提樹下,二人站定,喬昭平靜問:“不知殿下找臣女何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