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起她耳畔的碎發(fā),露出耳后一道新鮮的疤痕,是那晚被彈片擦傷留下的。
張震望著遠處正在檢查車輛的熊戰(zhàn),對方舉起望遠鏡朝這邊張望,鏡片反射的陽光刺得他瞇起眼。
\"那好,我安排人送你回香江!\"他摸出手機就要撥號,卻被趙雪晴突然伸出的手攔住。
\"那么以后,我還能見到你嗎?\"
她的聲音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梧桐樹影在她臉上明明滅滅,像極了那晚車燈掃過她蒼白的臉。
張震的手指懸在按鍵上方,長安街上的車水馬龍聲突然變得遙遠。
他想起昨夜收到的情報,沙比利再次出現(xiàn),心頭不由得一陣煩躁。
\"人生無常,也許我們會在某地相逢。\"
他扯動嘴角,露出個比阿蘭德龍還帥氣的笑容,轉(zhuǎn)身時軍靴碾碎一片枯葉,\"就這樣吧,趙小姐一路順風!\"
趙雪晴追了兩步,旗袍開衩處露出半截繃帶,是被流彈擦傷的小腿:\"張總,那我們以后可以合作嗎?\"
張震望著車隊揚起的塵煙,想起林詩瑤在電話里說的\"香江局勢復雜\"。
\"你可以繼續(xù)和林詩瑤合作,都一樣的,大陸這邊看機會吧。\"
他頭也不回地擺擺手,腰間的衛(wèi)星電話突然震動,屏幕上跳出加密短信——是土龜匯報昨天的行動情況。
\"行了,我要趕路了,咱們后會有期!\"
車隊發(fā)動的轟鳴聲中,趙雪晴的身影漸漸縮小成一個點。
張震握緊方向盤,后視鏡里,長安街的路牌正在晨光中閃爍,而前方等待他的,是橫跨三省的漫漫征途,和暗處虎視眈眈的敵人。
暮色漫過長江,渡輪的汽笛聲裹著潮濕的水汽撞進車窗。
張震摘下蛤蟆鏡,望著龜山電視塔新安裝的旋轉(zhuǎn)觀光廳,霓虹燈管勾勒出的“長江明珠”字樣在雨霧里明明滅滅。
八十年代末的武漢街頭,“永久”牌自行車鈴鐺與“嘉陵”摩托的轟鳴聲交織。
路邊剛開張的錄像廳用大喇叭循環(huán)播放《上海灘》,海報上許文強的禮帽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車隊緩緩駛過江漢關(guān)鐘樓,銅鑄的報時聲驚起江面上的白鷺。
熊戰(zhàn)解開作戰(zhàn)服第二顆紐扣,手卻始終按在帆布挎包里的八一式步槍上。
透過車窗,張震看見路邊國營副食店門口,幾個工人正圍著黑白電視機看女排比賽,歡呼聲混著熱干面的芝麻香飄進車廂。
“震哥,前導車說江漢路夜市人太雜。”
對講機里傳來沙沙的電流聲。
張震望著車窗外此起彼伏的竹床陣,乘涼的居民搖著蒲扇,搪瓷缸里泡著的茉莉茶在路燈下泛著微光。
遠處,新開業(yè)的佳麗商場掛著“歡迎選購進口彩電”的橫幅,巨型廣告畫上的喇叭褲模特對著車流微笑。
當車隊拐進沿江大道,梧桐樹影在老式解放牌卡車上斑駁搖晃。
齊老落下車窗,望著江對岸剛修復的黃鶴樓感慨。
“85年重修的樓,鋼筋混凝土的,沒了老味道?!?
話音未落,突然響起的《甜蜜蜜》歌聲驚得張震猛然向外看——原來是路邊錄像廳在試音,鄧麗君的嗓音裹著磁帶雜音,在潮濕的江風中忽遠忽近。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