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忤逆我?\"
郭老頭的白發(fā)因暴怒而微微顫動,渾濁的眼睛里布滿血絲,\"要是早聽我的話,何至于現(xiàn)在?\"
他抓起手邊的紫砂壺狠狠砸在地上,\"滾!給我滾!\"
破碎的瓷片在郭進腳邊炸開,茶水順著他的皮鞋緩緩漫開,像是一幅慘淡的敗局。
夜幕如墨,細雨在車燈前織成銀灰色的紗簾。
兩輛軍用吉普如同潛伏的鋼鐵巨獸,在蜿蜒的國道上緩緩爬行。
張震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另一只手將衛(wèi)星電話隨意拋進儲物盒,嘴角勾起一抹帶著戲謔的笑,路燈的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交替明滅。
“這個耳光肯定捎到了,夠那蠢貨疼一陣了?!?
副駕駛座上,了塵盤著腿閉目養(yǎng)神,道袍被空調(diào)出風口吹得輕輕起伏。
他突然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警惕:“咱們就這么大搖大擺地往山海關(guān)去?”
話音未落,前方一輛貨車轟鳴著擦身而過,濺起的泥水在車窗上劃出凌亂的痕跡。
張震猛打方向盤避開積水,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卻依然笑得肆意。
“怕什么?郭進單打獨斗,我還得防著點。但有郭老頭這個‘神助攻,局面就不一樣了?!?
他瞥了眼后視鏡,雨幕中只有稀稀拉拉的尾燈,“那老家伙剛愎自用慣了,聽我提山海關(guān),八成認定咱們要聲東擊西,這會兒北面的關(guān)卡怕是都撤了大半人手。”
了塵輕輕嘆了口氣,重新闔上雙眼,呼吸漸漸綿長。
張震卻緊繃著神經(jīng),雨刮器規(guī)律地擺動,將雨水掃成一道道弧線。
他心里默算著行程,指尖無意識地敲擊方向盤——最多三天,等郭進在南方撲了空,必然會調(diào)轉(zhuǎn)矛頭。
但就在這時,遠處路口突然亮起紅藍警燈,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冷汗瞬間浸濕后背。
“不行,不能直接去邊境?!?
張震猛地踩下剎車,輪胎在潮濕的路面上發(fā)出刺耳的摩擦聲。
了塵被慣性往前帶了一下,迅速睜開眼,目光如電:“怎么?”
“郭進沒那么好騙。”
張震盯著擋風玻璃上的雨痕,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改走海路,繞開他們的眼線。”
與此同時,京城深處的四合院里,青磚墻上的爬山虎在夜風中沙沙作響。
郭進大步跨進堂屋,昂貴的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他額前的碎發(fā)被汗水黏住,領(lǐng)帶歪斜地掛在脖子上,一把扯開西裝外套的紐扣。
“沙比利先生,你最了解的那個對手,能去哪兒呢?”
雕花檀木八仙桌旁邊,沙比利枯瘦的手指摩挲著輪椅扶手,金屬表面被磨得發(fā)亮。
他轉(zhuǎn)動輪椅靠近窗邊,月光透過雕花窗欞灑在他溝壑縱橫的臉上,宛如一幅陰森的剪影。
“我不知道?!?
沙啞的聲音帶著毒蛇吐信般的嘶嘶聲,“但如果我是他,一定會選海路——最危險的路,往往也是最安全的?!?
郭進的后背瞬間繃成一張弓,喉間發(fā)出一聲低吼。
他盯著窗欞外搖曳的樹影,額頭暴起的青筋突突跳動,仿佛有無數(shù)個念頭在腦海中激烈碰撞。
突然他拿起了電話,撥打了一個號碼,“北面所有港口,都給我嚴格檢查,連一只蚊子也不能隨便放過!”
而此刻幾百公里外,張震的手指重重砸在方向盤上,引擎再次轟鳴,軍用吉普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著南下公路疾馳而去,車燈刺破雨幕,宛如兩把出鞘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