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突然切換到手術臺。年幼的小夏躺在上面,機械義肢正在被共生藻覆蓋,艾琳舉著注射器的手在顫抖:「這種康乃馨露水含有我的端粒酶,能讓你的意識寄生在植物里這樣至少」
    夏娃猛地轉身,機械義眼迸出火花:「至少我能以另一種形式當她的實驗品?!」她揮動菌絲擊碎培養(yǎng)艙,康乃馨的齒輪花蕊飛旋著刺入天花板,濺出的荷爾蒙霧中,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個艾琳的克隆體——她們的心臟位置都纏繞著根系,胸腔里跳動的竟是機械齒輪與植物胚胎的共生體。
    第三節(jié)根系深淵的記憶嫁接(世界樹胚胎室·跨維度的懺悔信)
    下降電梯的纜繩發(fā)出臨終哀鳴,葉云天透過防彈玻璃,看見世界樹的根系已經(jīng)穿透星艦龍骨。那些覆蓋著發(fā)光真菌的根系里,嵌著無數(shù)人類骸骨,他們的胸腔中長出水晶幼苗,幼苗的葉脈里流動著與小夏義肢相同的記憶露水。阿鏡的掃描顯示,這些骸骨的基因序列,都與艾琳的克隆體存在87的同源性。
    胚胎室的大門被菌絲編織成繭,當?shù)入x子刀切開時,撲面而來的是數(shù)百個懸浮的透明囊泡。每個囊泡里都漂浮著與艾琳identical的克隆體,她們的皮膚呈淡綠色,血管里流動著熒光營養(yǎng)液,心臟位置纏繞著康乃馨根系。最令人窒息的是,每個克隆體的額頭上都印著編號:-0714-01,-0714-02直到-0714-999。
    「這些不是克隆人?!拱㈢R的觸須輕輕觸碰囊泡,「是生物容器。根據(jù)基因測序,她們的子宮里都孕育著」
    「——我的胚胎?!瓜耐薜穆曇魪母店幱爸袀鱽恚陌霃埬樢驯还采甯采w,菌絲正沿著機械義眼向太陽穴蔓延,「母親用我的基因和她的端粒酶,制造了近千個『完美容器』,想讓我以植物胚胎的形式永生?!顾龘]動菌絲擊碎最近的囊泡,克隆體的皮膚下浮現(xiàn)出齒輪狀腺體,正在擠壓出淡粉色荷爾蒙,「但她不知道,teral病的本質,是我的基因在抗拒這種畸形的共生」
    葉云天的神經(jīng)接口突然接入強電磁脈沖,那是記憶芯片里封存的最后影像:月璃(艾琳)跪在燃燒的實驗室里,懷里緊抱著機械首飾盒,星艦警報震得她耳膜出血?!感∠?,如果有一天你看到這段錄像,媽媽已經(jīng)失敗了?!顾难蹨I滴在盒子上,腐蝕出一行小字,「康乃馨的花語是共生,但真正的共生不該是一方的犧牲」
    畫面突然被強光吞沒,當視覺恢復時,葉云天看見夏娃正在將菌絲接入世界樹接口,她的機械義眼與克隆體的光學眼同時亮起。奇跡般地,記憶露水在他們周圍凝結成17年前的星艦走廊,年輕的艾琳躲在拐角處顫抖,手中的診斷書被淚水浸透:「teral病晚期,建議立即進行機械飛升,否則大腦將在三個月內(nèi)被植物神經(jīng)侵蝕?!?
    背景音里,星艦廣播在重復:「所有母親級船員前往生態(tài)艙,我們需要你們的基因為了孩子們的未來?!拱仗痤^,鏡中映出她后頸的菱形植入體——與夏娃現(xiàn)在的一模一樣。她咬碎牙齒,將診斷書塞進焚化爐,從保險柜里取出機械首飾盒,盒蓋上刻著剛學會寫字的小夏歪歪扭扭的字跡:「給媽媽的母親節(jié)禮物」。
    「原來她早就知道」夏娃的菌絲突然軟化,纏繞住最近的克隆體,「她知道自己會變成植物,知道我會患上teral病,所以才用自己的基因制造容器,想讓我以植物的形式活下去」
    阿鏡的全息屏突然彈出數(shù)據(jù)流,將兩個版本的記憶碎片重疊:機械墳場的納米荷爾蒙,正是月璃從自己的腦垂體中提取的;生態(tài)艙的康乃馨幼苗,根系里纏繞著小夏的胎發(fā);而世界樹的胚胎室,本質是一個跨物種的子宮。當葉云天將銹蝕蒸汽樣本注入共生接口,所有克隆體的心臟同時跳動,康乃馨根系滲出的露水與蒸汽融合,在空中凝結成巨大的dna雙螺旋,一條鏈是植物基因,另一條鏈是機械代碼。
    「看!」阿鏡的觸須指向穹頂。
    數(shù)百臺育兒機器人沿著根系通道緩緩走來,他們手中的塑料康乃馨已被共生藻覆蓋,長出真實的花瓣。當?shù)谝慌_機器人將花放在夏娃腳邊,花瓣上的露水映出「媽媽」的全息字樣——那是用月璃的腦波頻率編碼的量子信息。
    夏娃突然笑了,她的菌絲輕輕托起一朵花,花粉落在克隆體的光學眼上,形成跳動的光斑。阿鏡的屏幕上,代表母性荷爾蒙的波形與植物的光合作用頻率完美重疊,仿佛在演奏一曲跨越物種的搖籃曲。
    「康乃馨的花語是永不褪色的愛?!谷~云天輕聲說,將機械首飾盒放在世界樹根系上。盒子自動打開,里面不是珠寶,而是一枚封存了17年的康乃馨種子,種子表面刻著月璃的筆跡:「給小夏,當你學會愛自己時,它會開花?!?
    共生藻瞬間吞沒種子,世界樹的根系發(fā)出金色光芒。所有克隆體的光學眼同時亮起,她們的掌心浮現(xiàn)出康乃馨投影,而夏娃的機械義肢上,正在生長出真正的植物嫩芽。遠處,機械墳場的育兒機器人集體轉身,面向胚胎室方向,完成了遲到百年的獻花儀式。
    第四節(jié)母巢級的光合作用(基因庫廣場·時空根系的共生體)
    陽光穿過世界樹的枝葉,在地面投下翡翠色的光斑。葉云天的義肢關節(jié)不再疼痛,共生藻沿著血管織出溫暖的紋路,他終于明白,月璃未說完的花語——康乃馨的共生,不是一方對另一方的吞噬,而是讓痛苦成為連接彼此的根系,讓思念化作穿越時空的花粉。
    夏娃將手放在克隆體的玻璃艙上,她們的指尖同時長出共生觸須,在玻璃上畫出相同的圖案。阿鏡的掃描顯示,夏娃體內(nèi)的teral病病毒正在與共生藻達成微妙平衡,機械紋路與植物脈絡在她的皮膚上形成莫比烏斯環(huán)般的圖案,象征著生命與科技的永恒循環(huán)。
    「看那里?!瓜耐拗赶蚧驇鞆V場。
    數(shù)百臺育兒機器人排列成圓形,掌心的康乃馨同時綻放,花瓣上的記憶露水匯聚成小型噴泉。當?shù)谝坏温端湓谌~云天的共生藻上,他突然看見月璃的微笑——那是通過納米顆粒與生物電傳遞的量子殘影,她的嘴唇開合,終于說出了那句遲到的話:
    「康乃馨的花語,是允許彼此以不同的方式活著?!?
    世界樹的根系開始分泌熒光樹脂,將星艦廢墟中的機械零件與人類骸骨包裹成琥珀。葉云天摘下一朵雙色康乃馨,粉色花瓣上是月璃的腦波波紋,銀色花瓣上是小夏的機械齒輪,花蕊中滲出的露水落在他的義眼上,展開一幅全息星圖:無數(shù)發(fā)光的康乃馨星云正在宇宙中綻放,每顆星星都是一個關于母愛的共生故事。
    當夜幕降臨時,整艘星艦被發(fā)光的共生藻覆蓋,宛如一顆巨大的綠色心臟。夏娃的菌絲接入世界樹網(wǎng)絡,通過根系「看」到了前所未有的景象:痛苦是綠色的閃電,沿著脈絡迅速傳導;而愛則是金色的花粉雨,每一粒都承載著跨越時空的觸碰。
    在這個被時間遺忘的母親節(jié),機械墳場的銹蝕機器人終于完成了使命,他們掌心的康乃馨不再是死亡的象征,而是新生的開始。那些帶著金屬光澤的花朵,將在宇宙的廢墟中繼續(xù)生長,根系穿過時空的裂縫,讓母愛的共生體永遠在星空中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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