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來帝王的葬禮都是一個復(fù)雜而漫長的過程,小斂,大斂,停靈,祭奠,欽天監(jiān)擇定吉日,百官和命婦哭靈,藩屬國使節(jié)及地方官員前來吊唁,到最后葬入皇陵,要耗費幾個月的時間。
晚余每天忙到麻木,不知今夕何夕,除了陪佑安上朝,還要料理后宮,給祁讓守靈。
靜安太妃本就年事已高,祁讓的離世讓她備受打擊,一病不起,時??迺炦^去,晚余還要每天抽出一點時間去陪伴她。
烏蘭雅和莊貴妃盡可能地幫助晚余,就連嘉華和梨月都懂事地為她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瑣事。
就這樣一直忙到封棺那天,晚余想起祁讓臨終前交代她的紅木匣子,便屏退眾人,從衣柜底層把那個匣子找了出來。
她原以為里面就是當年那只雪娃娃,打開之后,才發(fā)現(xiàn)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她用過的帕子,她替梨月寫給祁讓的信,一串沉香木的手串,兩根干枯的樹枝,甚至還有一條藕粉色的肚兜。
晚余想了半天,那兩根樹枝,應(yīng)該是她在西安府折的梅花,和甘州城外古道邊折的柳條。
至于那個肚兜,應(yīng)該是祁讓當年去開封視察災(zāi)情,臨行前一晚從她床上順走的。
晚余沒想到,祁讓居然把這些東西都收了起來,一根樹枝都不舍得丟。
沉香木的手串祁讓前幾天還戴著,應(yīng)該是大限將至之前才放進去的。
因為皇帝過世后,會有專人負責(zé)清洗整理,涂抹防腐的香料,可能他怕弄丟了或者弄壞了,才一并放入了匣子里。
晚余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抱著紅木匣子,獨自一人在祁讓的棺材前坐了許久。
孫良怕誤了封棺的吉時,在門外催促了好幾遍,她才慢慢站起身,把木匣放進了棺材里,擱在祁讓的左手邊。
棺材里鋪滿了用來防腐的珍珠,玉石,和各種名貴香料,祁讓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像睡著了一樣。
這一生兵荒馬亂,不曾有片刻清閑,如今,他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佑安一身素衣,雙眼通紅地走了進來。
“母后,我想把這個留給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