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瑾看著舅舅那副又想笑又有點不好意思的模樣,鏡片下的眼睛彎成了月牙。
他知道。
自己這番小小的吹捧,恰好撓在了舅舅的癢處。
車廂里的氣氛,也因這番話而變得無比熱烈。
然而,李思瑾并沒有就此坐下。
他等周圍的笑聲和議論聲稍稍平息。
臉上的那抹狡黠緩緩收斂。
“不過,舅舅?!?
他再次開口,聲音清晰地壓過了車內(nèi)所有的雜音。
“寫這個劇本,只是我的近期目標(biāo)。”
“我還有一個……嗯……更長遠(yuǎn)一點的愿望。”
嗯?
還有?
剛剛還沉浸在歡快氛圍里的眾人,齊齊一愣。
直播間的彈幕,也瞬間換了風(fēng)向。
“我靠!還有續(xù)集?思瑾你是懂吊人胃口的!”
“應(yīng)該是和張導(dǎo)一起合拍大片吧!”
“正片總算要開始了嗎?剛才那個《夏日“棋”跡》只是預(yù)告片!”
“快說快說!我瓜子都嗑完了!”
蘇明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好奇地看向面前的李思瑾。
這小家伙對待編劇的態(tài)度,他一直都看在眼里!
做筆記時的認(rèn)真,聽他們談話時的思考……
絕對的璞玉!
李思瑾深吸了一口氣。
“我想……用我手里的筆,為我們的歷史,建一座……萬神殿!”
萬神殿?
這三個字,讓所有人都懵了。
那不是西方神話里的東西嗎?
現(xiàn)在的外甥們,一個個用詞都這么另類嗎?
之前還有創(chuàng)造世界!
還有容器!
現(xiàn)在再多個萬神殿!
李思瑾并沒有理會眾人的疑惑。
目光同樣看向窗外。
仿佛穿透了車窗,看到了上下五千年的漫漫長河。
“我喜歡電影,喜歡小說,讀了很多感興趣的書,也看了很多電影。”
“我們的歷史波瀾壯闊,英雄輩出?!?
“但很多時候,他們的故事,只被封存在冰冷的史書里,或者,被拍成了枯燥的說教片。”
“人們提起我們的歷史,想到的總是王侯將相,朝代更迭。”
“卻很少有人知道,在那些宏大的歷史敘事之外,還有多少閃閃發(fā)光的名字,被時光的塵埃所掩蓋?!?
“他們,也應(yīng)該是神!”
李思瑾的聲音,開始逐漸激動起來。
“我想拍的,就是這些‘神’!”
“我想讓所有人都看到,那個用一把刻刀,窮盡一生,在方寸之間雕刻出大千世界的無名匠人!”
“他的專注,就是一種神性!”
“我想讓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在流放途中,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卻依然寫下‘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的詩人!”
“他的悲憫,就是一種神性!”
“我想讓所有人都聽到,那個在兩國交戰(zhàn)的談判桌上,面對敵人的刀斧與威逼,僅憑三寸不爛之舌,便保住了一座城池百姓的使臣!”
“他的風(fēng)骨,就是一種神性!”
“還有那個身陷囹圄,受盡酷刑,卻依舊用血在墻上寫下‘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將軍!”
“那個為了測量山河,用雙腳丈量了整個龍國土地的地理學(xué)家!”
“那個抱著古琴,在滔天洪水中,為全城百姓彈出最后一曲的樂師……”
李思瑾越說越快,越說越激昂。
車廂內(nèi),鴉雀無聲。
每一個人,都被他話語中描繪出的畫面,徹底震撼。
這些故事,他們有的人多多少少聽過些。
有的人,是第一次。
但從未有人,用這樣一種方式,將這些故事串聯(lián)起來,賦予他們?nèi)绱藵L燙的溫度和神圣的光芒。
“我們的神,不應(yīng)該只在廟宇里,不應(yīng)該只在神話中!”
李思瑾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他推了推眼鏡,眼神亮得驚人。
“他們就在我們的歷史里!在我們的血脈里!”
“他們是鑄就了我們這個民族,脊梁骨的先輩!”
“我的愿望,就是要把他們,一個個從史書的字里行間請出來!”
“用光影,為他們重塑金身!”
“用鏡頭,為他們建立起一座永不褪色的‘萬神殿’!”
“我希望有一天,當(dāng)我們的孩子再提起英雄時,腦海里浮現(xiàn)的,不只是那些穿著緊身衣、披著紅斗篷的虛構(gòu)人物?!?
“我希望他們會驕傲地說出——”
“我的英雄,叫屈原,叫文天祥,叫霍去病,叫蘇武……”
“我的英雄,是那些甚至沒有留下姓名,卻用自己的血肉,為我們鋪就了今日山河的,千千萬萬的祖先!”
“他們,才是我們龍國人,真正的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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