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七長老吳刑一直緊隨眾人身側(cè),此刻臉上不見半分急切,只剩長老的沉穩(wěn)氣度。
他穩(wěn)步踏入殿中,對著將軍椅上的吳烈抱拳躬身,姿態(tài)恭敬卻不失風(fēng)骨,聲音洪亮清晰:“閣主,詞宋一行人已帶到。”
吳烈目光淡淡掃過他,微微頷首,并未開口。
吳刑這才直起身,朝孫不休遞去一個安心的眼神,隨后從容退到右側(cè)九人的隊列前方站定,那里本就是他作為核心長老的位置。
孫不休下意識握緊了腰間的舊兵符,指節(jié)微微泛白,張文隆與石月等人也悄然繃緊了身形,周身才氣已暗中蓄勢。
唯有詞宋神色如常,長袍在殿內(nèi)氣流中輕拂,他目光平靜地掃過兩側(cè)的半圣修士,視線所及之處,無人敢與他對視,最終他將目光落在吳烈身上,神色從容不迫,靜靜等侯其開口。
“見本座,為何不跪?”
吳烈終于開腔,聲音不高卻如金鐵相擊,話音未落,裹挾著兵戈戾氣的半圣威壓便如滔天巨浪,朝詞宋一行人傾軋而去。
殿內(nèi)九盞青銅古燈的火焰劇烈扭曲,燈油都晃出了燈盞邊緣,連地面的青石磚都似在無聲震顫。他斜倚在玄鐵椅上,指節(jié)叩著冰涼的扶手,眼神如出鞘的戰(zhàn)刀,銳利得能生生剜進(jìn)人骨子里。
詞宋原本平和的眼神驟然凝霜,琉璃色的眸子深處翻涌著冷意,指尖已泛起淡淡的才氣光暈。
他尚未開口,張文隆已大步上前,拱手時衣袂翻飛,聲如洪鐘:“閣主此差矣!我等奉大梁文道敕令而來,為的是與兵圣閣共探儒兵合流之法。儒家與兵家,通為鎮(zhèn)守天元大陸的擎天之柱,論道當(dāng)平輩相待,豈有以境界壓人之理?跪拜之禮,斷不可行!”
“平輩相待?”
吳烈猛地坐直身形,一聲冷哼如驚雷滾過,震得殿內(nèi)青銅古燈的燈穗都簌簌發(fā)抖,“文道傳承或許無高低,但修行之路自有天塹!本座已踏足半圣,是為圣者;你等最高不過文豪,連圣境的門檻都未摸到!”
他抬手直指詞宋,骨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語氣里的傲慢幾乎要溢出來,“文豪見半圣,行跪拜大禮是修行界的鐵律,這是尊卑,更是規(guī)矩!”
右側(cè)隊列中立刻有人附和著點頭,甚至有幾道目光帶著挑釁掃向詞宋。
吳刑的眉頭卻擰成了川字,下意識朝詞宋望去,這年輕人看似溫潤如玉,骨子里卻剛硬,吳烈這番以勢壓人的話,怕是要徹底點燃他的火氣。
果然,吳烈話音剛落,詞宋反而松開負(fù)在身后的手,雙手環(huán)抱于胸,白袍廣袖隨動作輕揚,指尖那抹琉璃才氣悄然隱去。
他臉上最后一絲溫潤徹底斂去,他明白,吳烈這是想給自已一個下馬威。
他眉梢眼角都染上毫不掩飾的輕蔑,嗤笑出聲時,琉璃色的眸子亮得像淬了冰的寒星,聲音清越如玉石相擊,卻帶著刺骨鋒芒:“規(guī)矩?我倒不記得,文道之中有此等‘以勢壓人’的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