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薇看著我,等待我講訴當(dāng)初與羅本的那個約定,我卻有些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因為忌諱會說起一些不應(yīng)該說的事情,而簡薇又催促著向我問道:“你們之間的約定是什么?”
我終于對她說道:“......我和羅本是在你去了美國后不久認(rèn)識的,你知道的,那時候我還沒有一份正兒八經(jīng)的工作,一直在酒吧跑場子,后來結(jié)識了羅本,我們就一起搞創(chuàng)作了......那應(yīng)該是我人生中在物質(zhì)上最困難的一段時光吧,我喜歡音樂,可是音樂卻給不了我急需要的東西,對于羅本也一樣,我們倆個那時候賺的錢刨去生活費,甚至不夠去租錄音棚、買midi設(shè)備......那個時候太絕望了,真的太絕望了…”
“那時候你急需要的是什么?”
我沉默了許久,不去看著簡薇的面容回道:“一個可以證明自己的平臺?!?
簡薇比我沉默了更久,再次問道:“需要那個平臺是為了......為了曾經(jīng)我們的愛情嗎?”
“這一點也不重要了......”停了停我繼續(xù)說道:“后來我做完那張《兇猛.爬行動物》,便丟下羅本去寶麗百貨工作了......實際上,那張專輯充其量也就是地下?lián)u滾的水平,但卻是我和羅本最難忘的,因為這是我們生命中的一個不能抹滅的符號,記錄著生活贈與我們的恥辱、不甘和窒息,所以我們約定,誰先在自己的領(lǐng)域取得成功,一定要演繹那首我們最鐘愛的《兇猛.爬行動物》然后將吉他砸個稀巴爛,在宣泄中忘記那段充滿干燥和灰暗的日子......”
我說著痛苦的咽了咽口水,繼而陷入到沉默中,簡薇剛想開口,我又說道:“真的太他媽絕望了…….......兩個人整天抱著吉他在地下通道里麻木的唱著,連未來這兩個字都不敢在腦袋里想起,哪怕現(xiàn)在想起來那段歲月,都是泡面的味道和各種樂器演奏出的干澀、蠢鈍的曲子,只感覺一陣風(fēng)吹來,都能把我們吹死......我.操…......”
我的情緒再次陷入到了那段日子里,看到千瘡百孔的自己,我想舞臺上的羅本也和現(xiàn)在的我是一樣的情緒,所以才會如此咆哮著砸掉了吉他,這種情緒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人是不會懂的......慶幸的是:現(xiàn)在的羅本成功了,他已經(jīng)帶著音樂夢想成為了一個極具市場號召力的搖滾明星,而我卻在寶麗百貨輾轉(zhuǎn)再輾轉(zhuǎn),人都快腐朽了,所以今天砸吉他的人是羅本,不是我昭陽…
風(fēng)愈發(fā)的猛烈起來,四周響起了枯葉疊著枯葉往遠(yuǎn)處奔跑的聲音,把我們兩個散落在這里的人襯的極其安靜,我閉起眼睛,將手捏成拳頭托住了額頭,不讓自己哭出來,都這么久了,我不該為那段歲月哭泣,至少當(dāng)時是咬著牙熬過來的,更沒有用眼淚去哀憐自己,我的生命中不需要眼淚,可我鐘愛的夢想?yún)s真真切切的沒有了......
“對不起,我不該丟下你,獨自去美國......我知道,你為了我們曾經(jīng)的愛情努力過,甚至放棄了夢想…”簡薇望著前方,沒有哭,眼淚卻沒有征兆的落了下來,原來眼淚是可以不代表哭泣的,除去落下的眼淚,她看上去竟是如此的平靜。
“不要說這些,總有一天,一切都會化成云煙的......所以那承受過的痛苦都是虛假的欺騙…”
“這些虛假的欺騙包括愛情嗎?”
“包括愛情,都他媽的虛偽的一逼,就好像月亮,天上掛著一個,湖水里還他媽的躺著一個,誰知道到底哪個是真實的…”
......
回到酒店,我躺在潔白的床上,將羅本今晚的演唱會又看了一遍,然后,整個人便晃神了起來,游離了起來,這個時候我是多么渴望懷里會躺著一個人,彌補心中丟掉夢想的空虛,可那個我鐘愛的人此刻也許比我還難熬,我意識到:我們的坎坷并不是來自于愛情本身,而是生活賦予的阻礙......她情愿不要愛情的充實,也要保住卓美的榮華.......這沒什么,我早就接受了…只是,有時我還會想象著彼此帶著兩具沒有負(fù)擔(dān)的軀體去過上些平凡的日子,在我看來,有些追求真是讓人疲倦、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