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好后天回徐州的火車票,我站在火車站的廣場前,撥通了板爹的電話,并耐心的等待著,我知道在冬天的夜晚,板爹一直有靠在暖氣旁看報紙的習慣,電話卻常常放在自己的公文包里,記不得拿出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年邁了,記性不好,卻更喜歡安靜,弄不好,連電話鈴聲也沒有打開。
也許是那撥通的提示音讓我分神,我一瞬間竟然記不起板爹的年紀,于是趕忙回想,終于記起,他是在30歲那年生的我,也就是說,今年他已經(jīng)57歲了,很快就會從自己的工作崗位上退下來,然后正式成為老年人。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他在當年那個普遍早婚早育的時代背景下,為什么會在30歲的年紀,才有了我這個兒子,對此,老媽給了個還算幽默的說法,她說,板爹因為為人過于古板,不會討姑娘歡心,才會拖了時代的后腿,要不是她菩薩心腸、好心解救,板爹就是一個很有歷史感的光棍。
想到這里,我笑了笑,而這時,板爹也終于接聽了電話,向我問道:“怎么這么晚了還打電話?”
“我剛剛買了后天回徐州的火車票,打算元旦回家過,就打個電話通知你了?!?
“哦,那我回頭告訴你媽,讓她明天去買些你喜歡吃的菜?!?
我應了一聲,尋思著再說點兒什么,板爹又向我問道:“這次你還是一個人回來嗎?”
“板爹,你這個還字用的真是大有深意??!我覺得吧,您雖然不喜歡說話,但用詞真的很精準,往往一個字就能點明中心,絕對有語大師的風范!”
“你少和我貧嘴,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我嘆息,卻是嬉笑的語氣,回道:“唉!......我這么和您插科打諢,不就是希望,您不去揭我的傷疤么,板爹,咱們可做了幾十年的父子了,怎么一點父子的默契都沒有呢?......這事兒,我們真的要引起重視,然后花點時間想明白,要不然這種不默契肯定會影響咱家的家庭和諧,這絕對不是危聳聽......”
板爹在我的喋喋不休中沉默,一直等我停下來,又過了許久,才語氣很是低沉的向我問道:“昭陽,這么些年了,你這感情一直飄忽不定,自己心里好過嗎?......現(xiàn)在連小允都要嫁人了,我們真是不知道,你是帶著什么心情回來參加她婚禮的。”
我低垂著頭,看著被地磚切割成無數(shù)種形狀的地面,好似看到了那些在我生命中碎裂的畫面,直到今天都未曾被修復,還有那些在夜深時,一個人體會著的困苦心情......實際上,我的心里是不好過的,可這些年,我像條咸魚般生活著,早已經(jīng)學會了用各種偽裝,將自己塑造的很無所謂,然后與周圍融合的很和諧,雖然有時候也孤獨的很明顯......
我依舊笑了笑,回道:“板爹,小允嫁人是件值得我們高興的事情,你卻拿來暗諷我這么多年的不作為,是不是有點不厚道了,雖然我是有那么點不像話,但感情這事兒我真的夠努力了,但就是沒姑娘喜歡我啊,要不您給我支支招!”
板爹成功的被我轉(zhuǎn)移了注意力,說道:“你把自己這不靠譜的秉性改改,自然有姑娘愿意和你過日子?!?
“您還是這么的一針見血......板爹,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對了,別忘了帶我向我媽問好......還有,你們有什么需要我從蘇州帶回去的,明天晚上之前給我打電話。”
說完了這句后,我沒有再給板爹絮叨我的機會,匆匆掛掉了電話,可是,整個人卻忽然靜止了,在這偌大的火車站廣場前,有了不知該何去何從的困惑......于是,等待米彩回來的心情,便更迫切了!又因此而充滿了遺憾,如果這次李小允的婚禮,她能以女朋友的身份陪在我身邊,我該有多么的充實,不必以孤獨的姿態(tài),送出自己的祝福。
.......
乘著出租車,我再次路過了依然閃亮著燈火的卓美,我心血來潮的讓司機在這里停了車,我要為李小允準備一份結(jié)婚賀禮,一定要貴,更要真誠.......我就是這么想的,此時,我有錢,有時間去挑選,我完全可以送李小允一份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