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道還是不明白寧真人的意思,寧真人不妨說得再直白些。有寧真人為琉璃護道,為她擋住所有風雨。貧道這般微末道行,又能做什么?”
秦桑眉頭深皺,寧真人的這番話并不能說服他。
“世人皆在劫中,貧道亦不能免俗。誰又能說得清,自己能否安然度過下一次災劫呢?貧道不可能永遠留在琉璃身邊……”
寧真人的語氣非常平淡,似乎說的并不是她自己。
了嗔等人聞,不禁動容,輕呼:“寧真人!”
寧真人對他們擺了擺手,繼續(xù)對秦桑解釋。
“正如貧道之前所,琉璃心中有情,修太上忘情非她所愿,貧道身為她的師父,當然希望有朝一日,她修為有成,依然能夠本心不移。
“太上忘情、太上無情,一字之差,對于修煉者而,也只是一念之差。修煉此法,一時行差踏錯,就會非常兇險,甚至導致走火入魔。而琉璃修煉此法的初衷實是為了逃避,心中已有魔障種下,貧道擔心以后,她會本能地回避一些事情,這么做只會于修行不利。
“正因如此,其他人膽敢影響琉璃,貧道可以一殺了之,惟獨對待秦使君,必須慎之又慎。否則琉璃日后見到秦使君,或者知道些什么,只會弄巧成拙。
“貧道一直在苦思,如何避免琉璃誤入歧途,直至秦使君出現(xiàn),發(fā)現(xiàn)沒有比秦使君更適合的人選!”
秦桑神情不變,心中卻隱隱猜出了什么,“寧真人是想……”
寧真人頷首,“每一次突破的關口,都是功法和琉璃的心性起伏最猛烈的時候。秦使君就是琉璃心中的魔障,貧道以為,如果琉璃每次突破,至少在她突破大境界的時候,秦使君在側,應該對她是有好處的。未必需要秦使君為她做什么!不過,若在她尋求突破之時,秦使君參與其中,當能構筑更堅固的紐帶?!?
聞,秦桑陷入沉思,但他也無法肯定寧真人此是真是假,玉佛賦予他在修煉時的絕對理性,難以揣度太上忘情這類與情感、欲念有關的功法。
秦桑不置可否,反問道:“琉璃已經(jīng)步入煉虛期了?”
他原以為琉璃在突破的關口,所以未能及時返回。
寧真人搖頭道:“琉璃正在閉關沖擊瓶頸,但尚未突破。而且,在秦使君到來之前,貧道便喚醒她,讓她出關了?!?
秦桑微怔,“這是為何?”
琉璃閉關,說明她已經(jīng)感應到突破的契機,契機稍縱即逝,一旦錯過,蹉跎幾百上千年都是有可能的。
除非寧真人神通廣大,隨時能夠讓琉璃突破。
“因為有秦使君在,”寧真人道,“此時已非突破的最佳時機!”
秦桑不解,耐心聽寧真人繼續(xù)說。
“貧道知曉一個特殊的秘境,對琉璃而,乃是一場大機緣,如果能在那個秘境中突破,更是有著莫大的好處。
“可惜,貧道有誓在先,不能親自進入那里。為了順利進去,琉璃不得不提前突破,只能得到其中一部分機緣。秦使君出現(xiàn),提供了另一種可能。
“了嗔他們都幫不了琉璃,唯有秦使君可以,因為在緊要關頭,她的本能之中,秦使君依然是最值得信任的?!?
寧真人頓了頓,接著道:“貧道不知秦使君對琉璃的感情有多深,也不會強迫秦使君必須次次幫助琉璃。你們距離合體期和大乘期還有很遠,未來會發(fā)生什么,誰也說不清。權當是身為師父的委托,此行對秦使君亦是有好處的。此外,也能讓秦使君親眼看到琉璃突破,眼見為實,和貧道說的有任何出入,秦使君都可以阻止她!”
寧真人語氣懇切。
秦桑心下稍緩,見面之后,寧真人雖然沒有咄咄逼人的語氣,但始終有一種無形的壓力縈繞湖亭。
如果寧真人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就算秦桑有心幫助琉璃,也要懷疑對方是否另有企圖,不甘心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即使現(xiàn)在實力不濟,以后定會設法帶走琉璃。
至少這番話聽下來,寧真人確有幾分‘師父‘的樣子。
秦桑不置可否,問道:“不知那個秘境在何處?”
“在異人族的圣地內(nèi)!”
寧真人道。
秦桑訝然,只聽寧真人繼續(xù)道,“貧道之前說的并非虛,岱輿仙山確實有辦法修復,但需要尋找一座同類仙山?!?
“員嶠仙山?”
“不錯,”寧真人點頭,“上古之時,五座仙山齊名。進入圣地,汲取員嶠仙山的精氣,能夠幫助秦使君迅速修復岱輿仙山?!?
知曉修復仙山之法,秦桑卻絲毫不覺得欣喜。
他不知道仙山精氣究竟是什么,但他清楚,員嶠仙山已經(jīng)成為異人族圣地的基石,是圣境、祖境強者的道場所在。
竊取員嶠仙山的精氣,一旦被那些大能感知到,豈非自尋死路!
“秦使君放心,貧道自有辦法讓你神不知鬼不覺汲取仙山精氣。以如今的岱輿仙山,就算放開吞噬,比起整個員嶠仙山,也無異于九牛一毛,異人族大能不會特意關注這么微小的變化?!?
寧真人自信道,“圣地廣博,地勢復雜,難免存在漏洞,有仙山精氣外溢,貧道說的秘境中便有一處,因此貧道說幫助琉璃亦是幫秦使君自己。”
“貧道和琉璃都是外族之人,如何進入異人族的圣地?而且,如果我沒記錯,異人族修士必須達到空境二重,才有資格進入圣地?!?
當年思淥也想用這個條件說服秦桑,但秦桑始終沒有放在心上。圣地歸異人族所有部族共有,規(guī)矩早已立下,休說思淥,即使司皇也沒有能力讓各大部族違背祖訓。
“琉璃的修為不用擔心,貧道會提前用一道策役天皇符,加持在琉璃身上。在靈符之力消散之前,她能夠偽裝成煉虛期修士,并有相應的實力,”寧真人道。
秦桑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之色。
策役天皇,難道指的是道庭四御之一的勾陳天皇上帝?
寧真人淡笑道:“秦使君莫非以為,只有符箓派懂得靈符之道和請神召將之術?上古之時,符箓派創(chuàng)造神庭,依照的是整個道門的典籍。神明尊號,古已有之!貧道的這道策役天皇符和符箓派有很大不同,且品質只能算作下品,否則琉璃是無法承受靈符威能的。至于進入圣地的資格,紫云山和元象族長早有約定,原本是了嗔和琉璃同去,便讓給秦使君?!?
秦桑神色微動,“外族之人也能夠進入圣地?”
“當年,異人族尋到員嶠仙山,傾全族之力開辟圣地卻險些失敗,不得不借助外部的力量。圣地建成之后便留下一條規(guī)則,外族之人,只要能夠獲得某個上族全部蜃樓玨主人的認可,即可擁有和同族之人一樣的資格,但只能作為隨從進入……”
寧真人解釋道,“不過,許多年來,能夠獲得資格的外族之人寥寥無幾,許多上族早已將這個規(guī)則遺忘了?!?
“既然如此,貧道倒是有一個辦法,如若能成,不必占用了嗔圣僧的名額……”
秦桑若有所思,將他和司幽族大戰(zhàn)的原委簡要說了說。
司皇想必有辦法說服其他蜃樓玨的主人,一枚蜃樓玨換一個名額,不知司皇會不會心動。
在異人族圣地,己方多一位高手便多一分實力。
另外,圣地之行亦是一場難得的機緣,紫云山的兩個名額如果都被他和琉璃霸占,縱然正主了嗔不在意,也會引起紫云山眾僧不滿。
寧真人聞大喜,“如此甚好,了嗔出自紫云山,琉璃身上有策役天皇符,都無法掩人耳目。秦使君則可以藏于暗處,方便行事?!?
秦桑心下一沉,“圣地之中,有寧真人的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