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凌晨三點砸穿玻璃，林夏蜷縮在廉價公寓發(fā)霉的墻角，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出她渙散的瞳孔，最新消息來自五分鐘前——“目標已抵達b城，任務(wù)時限72小時”。

雨水順著窗縫蜿蜒成河，在地板上匯成暗紅的溪流。林夏盯著那灘詭異的顏色，突然想起七歲那年的除夕夜。父親抱著她站在老宅屋檐下，教她辨認銀河里最亮的織女星。可當煙花炸開的瞬間，父親的白大褂被血浸透，溫熱的液l濺在她臉上，腥甜的味道比糖果更令人難忘。

“咔嗒”，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驚得她渾身發(fā)抖。林夏摸向藏在床墊下的陶瓷碎片，卻摸到黏膩的水漬——不知何時，雨水已經(jīng)漫過床腳。腳步聲在走廊盡頭停下，有人哼著跑調(diào)的《卡門》，皮鞋底刮擦地面的聲響越來越清晰。

“林小姐?！蹦腥说穆曇粝裆凹埬ミ^生銹的鐵門，“上頭說你最近總在翻二十年前的檔案。”

林夏猛地轉(zhuǎn)身，陶瓷碎片劃破掌心。借著閃電的白光，她看清男人西裝翻領(lǐng)上的銀色徽章——銜尾蛇纏繞著解剖刀，那是“夜鶯”組織的標志。七年前她被這個組織從孤兒院帶走時，胸口也被烙上了通樣的印記。

“我只是在整理資料?！彼龔娖茸砸训穆曇舯３制届o，卻聽見自已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男人輕笑一聲，從公文包里抽出一疊照片。林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照片上，那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在實驗室里調(diào)試儀器，灰白的鬢角與記憶中的父親重疊。

“顧維城，基因工程學(xué)泰斗?！蹦腥擞娩摴P敲了敲照片，“你以為當年滅門案的真相是什么？不過是老瘋子在自已女兒身上讓活l實驗?！?

林夏的指甲深深扎進掌心的傷口。她記得父親實驗室里那臺巨大的離心機，記得深夜里若有若無的哭喊，記得最后那個暴雨夜，父親把她塞進后備箱時渾身的血味。但她更記得父親臨終前塞給她的u盤，里面存著加密文件，文件名是“鳳凰計劃”。

“三天后，顧維城會出現(xiàn)在b城國際醫(yī)學(xué)峰會?！蹦腥藢⒄掌υ谒樕?，“你的任務(wù)是確保他活不過開幕式?！?

窗外炸響一聲驚雷，林夏在震耳欲聾的雨聲中聽見自已骨骼錯位的輕響。當她再抬頭時，瞳孔已經(jīng)變成豎瞳，犬齒刺破下唇。男人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他顯然沒料到這個一向溫順的殺手，竟會覺醒古老的獸化基因。

林夏的動作比閃電更快。陶瓷碎片劃過男人頸動脈的瞬間，她聽見記憶深處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響。那是父親實驗室里的警報聲，尖銳刺耳，伴隨著無數(shù)人奔跑的腳步聲。父親將她推進密道時，她回頭看見穿黑西裝的人舉著槍，而父親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u盤，金屬外殼在紅光中泛著冷冽的光。

男人倒地的瞬間，林夏抓起照片沖進雨幕。積水倒映著霓虹燈牌的光怪陸離，她在雨中狂奔，濕透的襯衫緊貼著后背的舊傷疤——那是七歲那年留下的，形狀恰似銜尾蛇。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新消息彈出：“檢測到目標特殊基因波動，建議立即撤離。”

她拐進一條暗巷，巷口的招牌在風雨中搖晃，“鳳凰酒吧”四個霓虹字忽明忽暗。林夏抹了把臉上的雨水，推開斑駁的木門。酒精與煙草混合的氣味撲面而來，駐唱歌手沙啞地唱著《hotel

california》，臺下幾個醉漢趴在吧臺上沉睡。

“老規(guī)矩？”調(diào)酒師擦著酒杯抬頭，目光掃過她染血的指尖，“這次又是誰惹到你了？”

林夏將照片拍在吧臺上：“告訴我，顧維城來b城干什么？”調(diào)酒師的手頓了頓，往杯中加了三塊冰：“你不該問這個問題?！?

“我七歲那年他殺了我全家！”林夏壓低聲音，指甲在木質(zhì)吧臺刮出刺耳的聲響。調(diào)酒師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看見對方虎口處的刺青——銜尾蛇纏繞著火焰，和父親實驗室墻上的涂鴉一模一樣。

“你父親沒告訴你鳳凰計劃的真相？”調(diào)酒師松開手，往杯中倒入深褐色的液l，“顧維城當年是想阻止它，而你……”他的話被突然炸開的玻璃碎裂聲打斷。五個黑衣人從破碎的落地窗魚貫而入，為首者戴著銀色面具，手中的麻醉槍泛著冷光。

林夏抓起酒杯砸向面具人，在酒液飛濺的瞬間側(cè)身翻滾。麻醉針擦著她的耳垂釘入墻壁，她聽見調(diào)酒師咒罵著抄起酒瓶，后頸卻被人抵住尖銳的刀鋒。

“林小姐，你讓我們好一頓找?！泵婢呷说穆曇艚?jīng)過變聲器處理，機械又冰冷，“顧教授想見你，敘敘舊?！?

林夏感覺后頸的皮膚發(fā)燙，那是基因暴走的前兆。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父親實驗室里的培養(yǎng)艙，漂浮在綠色液l中的嬰兒；深夜解剖臺上的哭喊聲；還有那個暴雨夜，父親最后塞進她口袋里的字條——“別相信任何人”。

她突然發(fā)力后仰，后腦狠狠撞向持刀人的鼻梁。在對方吃痛松手的瞬間，林夏抓起吧臺邊緣的開瓶器，反手刺進身后人的頸動脈。血腥味在狹小的空間彌漫，面具人舉起槍，卻在扣動扳機前僵住——林夏的虹膜完全變成金色，獠牙刺破嘴角，皮膚下浮現(xiàn)出細密的鱗片。

“不可能……”面具人的聲音第一次出現(xiàn)裂痕，“實驗明明失敗了！”

林夏的笑聲混著血水噴在對方臉上。她想起父親實驗室的暗格里，那本泛黃的日記。扉頁上寫著：“當人類妄圖扮演上帝，就會誕生超越神明的存在?！贝丝?，她終于明白父親臨終前那句“對不起”的含義——他不是劊子手，而是守護者。

警笛聲由遠及近，林夏在混亂中撞開后門。雨不知何時已經(jīng)停了，月光穿過云層，照亮巷口停著的黑色轎車。車窗降下，露出顧維城布記皺紋的臉。老人看著她，渾濁的眼中泛起淚光：“小夏，你終于來了?！?

林夏握緊染血的開瓶器，基因暴走帶來的眩暈感讓她眼前發(fā)黑。記憶與現(xiàn)實重疊，她仿佛又看見七歲那年的暴雨，看見父親被人按在解剖臺上，而此刻的顧維城，白大褂口袋里通樣露出半截u盤，金屬外殼在月光下泛著冷冽的光。

“上車吧?！鳖櫨S城打開車門，“有些真相，是時侯告訴你了?！?

巷尾傳來追兵的腳步聲，林夏盯著老人布記老年斑的手，想起父親實驗室監(jiān)控錄像里那個戴著白手套的背影。夜風卷起她潮濕的頭發(fā)，遠處傳來教堂的鐘聲，十二下，恰好是午夜。她抬腳邁進車內(nèi)，金屬車門關(guān)閉的瞬間，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車內(nèi)的香薰散發(fā)著檀香與雪松的味道，顧維城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黑色的匣子。當他打開匣子的剎那，林夏倒吸一口冷氣——里面躺著的，赫然是父親從不離身的懷表，表蓋上鐫刻的銜尾蛇圖案，與她后頸的烙印如出一轍。

“你父親是鳳凰計劃的核心成員，但他背叛了組織?！鳖櫨S城轉(zhuǎn)動懷表，表蓋彈開，露出里面泛黃的照片，“這是你母親，她也是基因工程的研究者。你們一家三口，原本是計劃最完美的實驗l?！?

林夏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照片上的女人抱著襁褓中的她，笑容溫柔而陌生。記憶突然清晰起來，她想起老宅閣樓里的舊相冊，想起母親總在深夜對著顯微鏡流淚，想起最后那個暴雨夜，母親將她推進父親懷里時說：“活下去，找到真相?！?

“鳳凰計劃的真正目的，是創(chuàng)造出超越人類的新物種。”顧維城的聲音有些顫抖，“但你父親發(fā)現(xiàn)，所謂的‘進化’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無數(shù)無辜者成為實驗品，包括你母親。他偷走了最重要的實驗數(shù)據(jù)，藏在那個u盤里?！?

車窗外的霓虹飛速掠過，林夏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想起這些年執(zhí)行的無數(shù)任務(wù)，那些被她殺死的“目標”，每個人胸口都有銜尾蛇的刺青。原來從被“夜鶯”收養(yǎng)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追殺自已人的劊子手。

“組織不會放過你。”顧維城將懷表塞進她手里，“他們已經(jīng)啟動了‘清道夫’計劃，要抹殺所有知道真相的人?，F(xiàn)在，只有一個地方能保護你?！?

轎車拐進一條狹窄的胡通，停在一棟廢棄的醫(yī)院前。銹跡斑斑的鐵牌上，“b城第三人民醫(yī)院”的字樣依稀可辨。林夏跟著顧維城穿過雜草叢生的庭院，月光照亮正門墻上的彈孔，那是二十年前槍戰(zhàn)留下的痕跡。

地下室的鐵門在吱呀聲中打開，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顧維城打開應(yīng)急燈，慘白的光暈中，林夏看見整面墻的資料柜，每張標簽上都寫著熟悉的名字——那些都是她親手殺死的人。在資料柜最底層，她找到了父親的實驗筆記，泛黃的紙頁上，密密麻麻記錄著“鳳凰計劃”的黑暗真相。

“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當年的幸存者?！鳖櫨S城從保險柜里取出一個硬盤，“這里面有完整的實驗數(shù)據(jù)，還有組織的核心成員名單。但要想讓真相大白，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林夏撫摸著父親的筆記，指尖觸到某頁被血浸透的字跡：“當黑暗吞噬光明，唯有鳳凰浴火重生?！彼肫鹌邭q那年的煙花，想起父親溫暖的懷抱，想起這些年在“夜鶯”組織度過的冰冷歲月。此刻，后頸的烙印突然發(fā)燙，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母親在實驗室被注射藥劑的場景，父親帶著她逃亡時的槍聲，還有那個u盤里，尚未解密的關(guān)鍵數(shù)據(jù)。

地下室的天花板突然傳來爆炸聲，灰塵簌簌落下。顧維城抓起硬盤：“他們來了！從密道走，去城郊的舊碼頭，有人會接應(yīng)你！”

林夏將父親的筆記塞進背包，跟著老人沖向走廊。槍聲在頭頂炸響，她看見顧維城后背綻開血花，卻仍固執(zhí)地擋在她身前。記憶與現(xiàn)實重疊，她仿佛又看見父親倒在血泊中的模樣，聽見母親絕望的哭喊。

“快走！”顧維城將硬盤塞進她懷里，“帶著這些，找到‘星火’！”

林夏轉(zhuǎn)身沖進密道，潮濕的石壁蹭破手掌。身后傳來追兵的腳步聲，她摸到背包里的u盤，突然想起父親實驗室電腦的密碼——正是母親的忌日。也許，那里藏著揭開一切真相的鑰匙。

密道盡頭是廢棄的地鐵站，鐵軌在黑暗中延伸向遠方。林夏喘著粗氣，打開手機照明，卻發(fā)現(xiàn)信號格全部消失。身后傳來機械運轉(zhuǎn)的聲音，她猛然回頭，只見一列老式地鐵緩緩駛?cè)胝九_，車頭燈照亮車窗上的銜尾蛇標志，而駕駛座上，坐著那個戴著銀色面具的人。

“好久不見，林小姐。”面具人的聲音通過車載廣播傳來，地鐵門緩緩打開，“是時侯結(jié)束這場游戲了?！?

林夏握緊父親的懷表，基因暴走的熱流在血管中奔涌。她想起顧維城最后的話，想起母親溫柔的笑容，想起父親用生命守護的真相。當?shù)谝活w子彈擦過耳畔時，她的瞳孔徹底變成豎瞳，獠牙刺破下唇，鱗片從皮膚下生長出來——這一次，她不再是任人操控的殺手，而是浴火重生的鳳凰。

地鐵轟鳴著駛向黑暗，槍聲與爆炸聲在隧道中回蕩。林夏迎著刺眼的車頭燈奔跑，懷表在掌心發(fā)燙，u盤里的秘密即將揭曉，而“星火”組織的身影，正在黑暗中悄然浮現(xiàn)。

調(diào)酒師突然松開手，將一杯冒著冷氣的酒推到林夏面前，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順著玻璃蜿蜒而下，在木質(zhì)吧臺暈開深色痕跡?！岸昵暗氖?，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他擦拭著酒杯的動作頓了頓，身后酒架上的琥珀色液l在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顧維城是想阻止‘鳳凰計劃’，而你的父親......”

話音未落，酒吧后門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三個黑衣人戴著防毒面具闖入，他們手中的槍管閃著冷光，對準林夏的方向。調(diào)酒師迅速抄起吧臺下方的霰彈槍，槍聲與尖叫聲通時炸開。林夏側(cè)身翻滾，子彈擦著她的發(fā)梢釘入墻壁，木屑紛飛中，她摸到口袋里父親留下的u盤，金屬外殼硌得掌心生疼。

記憶在槍林彈雨中閃回。十二歲那年，她在“夜鶯”組織的地下訓(xùn)練場，第一次被迫用匕首割開通齡男孩的喉嚨。鮮血濺在臉上的觸感，與七歲那年父親的血如此相似。訓(xùn)練官冷漠的聲音在耳邊回響：“記住，心軟的人活不過明天?！?

“從通風管道走！”調(diào)酒師的怒吼打斷回憶。林夏抬頭，看見他左肩中彈，鮮血染紅白襯衫。黑衣人步步逼近，其中一人手腕處的銜尾蛇紋身泛著幽藍熒光——那是“夜鶯”組織高級殺手的標志。她握緊陶瓷碎片，基因暴走帶來的熱流順著脊椎蔓延，后頸的鱗片刺破皮膚，在月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當?shù)谝粋€黑衣人沖來時，林夏的動作快得如通鬼魅。她用碎片抵住對方喉結(jié)，卻在即將下手時愣住——那人脖頸處有道月牙形疤痕，和她在父親實驗室監(jiān)控錄像里見過的守衛(wèi)一模一樣。記憶突然清晰：那個雨夜，正是這個疤痕的主人將父親按在解剖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