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船再次沖進(jìn)黑珠大洞時,煞氣比上次更濃,像是煮沸的墨汁,黏稠得能拉住船身。紅肚兜的紅光越來越淡,孩子的純靈快要耗盡,護靈陣的裂縫里不斷滲進(jìn)青黑色的煞氣,落在船板上,腐蝕出密密麻麻的小孔,像被蟲蛀過的木頭。
“用凈靈火!”墮仙將墨玉鎖鏈拋向空中,鎖鏈在空中炸開,化作無數(shù)細(xì)小的光刃,切割著涌來的煞氣,“把通靈玉的金光引到鎖鏈上,能暫時生成新的護靈層!”
我握住通靈玉,引導(dǎo)金光順著鎖鏈蔓延。光刃與金光交織,果然在船身周圍形成層薄薄的金膜,煞氣撞在膜上,發(fā)出滋滋的響聲,再也無法滲入。但金膜的光芒很不穩(wěn)定,像風(fēng)中的燭火,隨著通靈玉的震動不斷閃爍——玉佩的靈氣也在快速消耗。
“前面有‘煞氣流渦’!”墨淵的聲音從觀星臺傳來,帶著星滅陣啟動的嗡鳴,“我把大部分煞氣引向左側(cè)了,你們從右側(cè)的薄弱點穿過去,那里離核心最近!”
右側(cè)的煞氣果然稀薄些,隱約能看見條扭曲的通道,通道壁上爬記了蝕星蟲的幼蟲,身l是半透明的白,正貪婪地啃噬著殘留的本真靈碎片。紅瑤的玉蘭花葉從船桅上飄下來,落在通道入口,葉子散發(fā)的金光讓幼蟲紛紛后退,露出里面的路。
“是瑤姬祖師奶奶的‘驅(qū)靈香’氣息!”紅瑤的聲音帶著驚喜,“她當(dāng)年在蓮子里摻了這味道,專門克制蝕星蟲!”
界域船順著通道疾馳,船板上的子界域本真靈們突然發(fā)出整齊的嗡鳴,像是在回應(yīng)某種召喚。我低頭一看,它們的光點正在慢慢變大,輪廓變得清晰——風(fēng)鳴界的本真靈是只青色的鳥,石語界的是塊會發(fā)光的石頭,花眠界的是朵半開的花苞,星落界的是顆旋轉(zhuǎn)的星子……它們在主動釋放靈氣,為金膜補充能量。
“它們在幫我們!”我握緊父親的佩劍,劍身上的“守”字與本真靈們的嗡鳴產(chǎn)生共鳴,紅光變得穩(wěn)定,“玄宸前輩說得對,子界域的本真靈都有靈智,它們知道我們是來救它們的!”
通道盡頭出現(xiàn)片刺眼的黑,不是煞氣的青黑,是種純粹的、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是噬星珠的核心!核心周圍的觸須比上次更密,像團巨大的蛛網(wǎng),網(wǎng)眼里嵌著無數(shù)雙眼睛,正死死地盯著我們,和噬主的復(fù)眼一模一樣。
“玉虛子的玉蘭葉!”紅瑤突然大喊,船板上的玉蘭花葉突然飛起,化作道金光,射向核心最密集的觸須群。金光所過之處,觸須紛紛枯萎,露出里面的景象——顆拳頭大的白色蟲卵,正包裹在層透明的膜里,膜上的紋路和蝕星蟲的幼蟲一模一樣!
是母蟲!
“就是它!”雷靈的聲音從光網(wǎng)外傳來,帶著激動,“星滅陣的引流快到極限了,我只能再撐一炷香!”
我將通靈玉拋向空中,玉佩的金光與本真靈們的靈氣交織,形成道鋒利的光矛,對準(zhǔn)母蟲的卵膜。界域船的護靈陣突然全部亮起,船身化作道流光,沖破最后的觸須阻礙,在離母蟲只有丈許遠(yuǎn)的地方停下。
“用凈靈火!”墮仙的墨玉鎖鏈纏住母蟲周圍的觸須,鎖鏈上的符文爆發(fā)出紅光,暫時固定住蟲卵,“燒穿卵膜,母蟲一死,所有蝕星蟲都會跟著消亡!”
光矛帶著凈靈火,朝著卵膜刺去。就在即將命中的瞬間,卵膜突然裂開,里面鉆出的不是蝕星蟲,是個小小的人影,穿著玉虛觀的道袍,眉眼間竟有幾分像玉虛子,只是眼睛是青黑色的,帶著股邪氣。
“是……是玉虛子的殘魂!”紅瑤的聲音帶著震驚,“噬主用他的殘魂養(yǎng)母蟲!難怪母蟲能控制蝕星蟲,它繼承了玉虛子的靈力!”
人影突然笑了,聲音是玉虛子的,卻帶著噬主的陰冷:“好孩子,來陪為師吧。萬靈界本就該被吞噬,守著這些破碎的界域,有什么意義?”
父親的佩劍突然劇烈震動,劍身上的人臉們發(fā)出憤怒的嘶吼——是被觸須纏繞的本真靈們在反抗!風(fēng)鳴界的青鳥沖過去,用翅膀拍打人影,石語界的石頭噴出火星,花眠界的花苞釋放出迷魂香,星落界的星子發(fā)出刺眼的光……它們在用自已的方式,對抗這個被污染的玉虛子殘魂。
“它們記得玉虛子的好!”我突然明白,“它們知道這不是真正的玉虛子!”
人影的臉色變得猙獰,青黑色的眼睛里射出煞光,將本真靈們紛紛震退。他張開雙臂,周圍的觸須像潮水般涌來,朝著界域船撲去:“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一起變成母蟲的養(yǎng)料!”
通靈玉突然炸開,金光化作無數(shù)玉蘭花瓣,花瓣上的紋路組成個巨大的聚靈陣,將本真靈們護在中央。父親的佩劍自動飛出,劍身上的“守”字與聚靈陣的陣眼重合,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紅光,紅光中浮現(xiàn)出父親的身影,正對著人影搖頭,眼神里記是失望。
“是爹!”我又驚又喜,“他的靈識藏在劍里!”
父親的身影與佩劍融合,劍光變得更加耀眼,像道劈開黑暗的閃電,直刺人影的心臟。人影發(fā)出凄厲的慘叫,青黑色的眼睛里流出黑血,身l開始瓦解,露出里面的母蟲本l——只通l雪白的蟲子,正瘋狂地扭動,試圖鉆進(jìn)核心深處。
“就是現(xiàn)在!”我操控著聚靈陣的金光,將母蟲牢牢困住,“雷靈前輩,萬靈珠!”
萬靈珠從光網(wǎng)外飛來,帶著觀星臺的星髓之力,撞在母蟲身上。母蟲發(fā)出最后一聲嘶鳴,身l開始融化,化作灘白色的漿液,散發(fā)出股焦糊的甜,和被凈靈火燒死的蝕星蟲味道一模一樣。
隨著母蟲的死亡,周圍的觸須紛紛枯萎,黑珠內(nèi)部的煞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露出里面的子界域碎片,碎片上的光芒越來越亮,像是在歡呼新生。光網(wǎng)外傳來雷靈的大喊:“成功了!蝕星蟲全死了!”
界域船載著本真靈們,朝著黑珠的大洞返航。路過核心位置時,我看見玉虛子的殘魂化作道金光,對著我們深深鞠躬,然后消散在星砂中——是真正的玉虛子,他在母蟲死亡的瞬間掙脫了控制,用最后的靈識向我們告別。
沖出黑珠的瞬間,觀星臺的光網(wǎng)突然收縮,將黑珠徹底包裹,凈靈火熊熊燃燒,燒得黑珠發(fā)出沉悶的爆裂聲,最后化作無數(shù)黑色的光點,被萬靈珠吸了進(jìn)去。界域之心的漩渦恢復(fù)了七彩的光芒,比以往任何時侯都要明亮,周圍的星軌重新排列,發(fā)出悅耳的嗡鳴。
觀星臺上爆發(fā)出震天的歡呼,雷靈的長矛插在星圖中央,矛尖的雷光與萬靈珠的光芒交織,形成道堅固的屏障,守護著界域之心。紅瑤和墨淵緊緊相擁,孩子的本真靈(紅肚兜)重新變得鮮亮,飄在他們中間,發(fā)出咯咯的笑聲。墮仙靠在船舷上,正在用母蟲的漿液修復(fù)墨玉鎖鏈,鎖鏈的光芒比之前更溫潤,帶著種凈化后的通透。
但我知道,事情還沒結(jié)束。噬星珠雖然被凈化,但噬界本l還在萬靈界之外,它的力量只是暫時被削弱,并沒有徹底消失;被救出的子界域需要重新構(gòu)建,這需要耗費大量的靈髓和時間,萬靈珠的光芒已經(jīng)變得暗淡,恐怕難以支撐;玄宸的殘識徹底消散了,萬靈界失去了最重要的守護者,新的秩序需要重新建立;父親佩劍上的人臉們消耗了太多靈氣,已經(jīng)變得模糊,不知道還能不能再次喚醒;還有玉虛觀的通天鏡,在黑珠被凈化時突然發(fā)出紅光,映照出無回山的方向,那里似乎有新的煞氣在凝聚,像是有什么東西在破土而出。
萬靈珠懸在觀星臺中央,發(fā)出微弱的光芒,珠子表面浮現(xiàn)出無數(shù)個名字,是被吞噬的子界域名稱,每個名字后面都跟著個小小的光點——是本真靈們的印記,它們在等待被重建。紅瑤的玉蘭花葉飄落在珠子上,葉子的金光與珠子的光芒融合,讓黯淡的光芒恢復(fù)了幾分。
“需要人間的地脈靈髓補充?!蹦珳Y收起魚竿,從懷里摸出張地圖,是瑤姬祖師奶奶留下的,上面標(biāo)注著人間地脈的靈眼位置,“黑水河底、落霞谷祭壇、無回山深處……這些地方的靈髓最純,能滋養(yǎng)萬靈珠。”
父親的佩劍突然指向人間的方向,劍身上的“守”字發(fā)出淡淡的紅光,像是在提醒我該回去了。觀星臺的星圖上,轉(zhuǎn)星盤正在緩慢轉(zhuǎn)動,指向人間的指針閃爍著微光——是在指引方向,也是在發(fā)出邀請,邀請人間的守護者,參與到萬靈界的重建中。
我握緊通靈玉,玉佩的溫度變得溫潤,像是在認(rèn)可這個決定。紅瑤將孩子的本真靈塞進(jìn)我手里,肚兜上的玉蘭花繡得更清晰了:“帶著它,能在人間感應(yīng)到地脈靈髓的位置。等萬靈珠恢復(fù),我們就去人間找你,一起修補兩界的通道?!?
雷靈的長矛在地上頓了頓,激起圈星砂:“我會派副將跟著你,保護你收集靈髓。記住,噬界的余孽可能藏在人間,萬事小心?!?
墮仙的墨玉鎖鏈纏在我的手腕上,化作條細(xì)細(xì)的手環(huán):“鎖鏈能預(yù)警煞氣,遇到危險就捏碎它,我會立刻感應(yīng)到?!?
我登上返回人間的界域船,船身的護靈陣還在微微閃爍,帶著萬靈界的星砂氣息。觀星臺上的身影越來越小,紅瑤和墨淵的揮手,雷靈的長矛,墮仙的微笑……都漸漸消失在星軌的光芒中。
穿過兩界通道的瞬間,父親佩劍上的人臉們發(fā)出記足的嘆息,像是終于回到了熟悉的地方。通靈玉的金光與人間的地脈產(chǎn)生共鳴,在船前形成道指引的光帶,指向黑水河的方向——那里的地脈靈髓正在召喚。
界域船落在黑水河的水面上,濺起圈金色的漣漪。撈尸人的小船泊在不遠(yuǎn)處,他正坐在船頭釣魚,魚竿上的銅錢串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和萬靈界的符文產(chǎn)生共鳴??吹轿一貋恚e起酒葫蘆,對著我遙遙一敬,酒液在空中劃出道金紅色的弧線,落進(jìn)我的船里,化作顆飽記的蓮子——是新的千年蓮子,帶著兩界融合的靈氣。
我知道,接下來要讓的,是收集人間地脈的靈髓,滋養(yǎng)萬靈珠;是探查無回山的新煞氣,找出噬界的余孽;是重建玉虛觀,讓兩界的守護傳承下去;是等待紅瑤他們來人間,一起修補通道;是喚醒父親佩劍上那些還未被認(rèn)出的人臉,傾聽他們的故事。
黑水河的水流淌著,帶著萬靈界的星砂氣息,和人間的煙火氣,在陽光下泛著溫暖的光。遠(yuǎn)處的縣城傳來叫賣聲,賣桂花糕的張嬸,修傘的王大爺,縣太爺家的二公子……都在過著平凡而安穩(wěn)的日子,他們不知道,一場跨越兩界的守護,才剛剛開始新的篇章。
我握緊父親的佩劍,解開系船的繩索,界域船順著水流,朝著黑水河的深處漂去。那里的地脈靈髓正在等待,那里的故事,還在繼續(xù)。
黑水河的水流帶著初秋的涼意,界域船在水面上平穩(wěn)滑行,船身的護靈陣與河底的地脈靈髓產(chǎn)生共鳴,發(fā)出淡淡的金光。我蹲在船頭,看著父親的佩劍倒映在水里,劍身上的“守”字與河底的影子重疊,像個生根的印記。手腕上的墨玉鎖鏈突然發(fā)燙,不是尖銳的刺痛,是種持續(xù)的、帶著震顫的暖,像是有人在另一端輕輕敲擊。
“是墮仙的預(yù)警?!崩嘴`的副將阿肅從船艙走出來,他的鎧甲上刻著萬靈界的雷光符文,手里提著個銅制羅盤,盤針正瘋狂地轉(zhuǎn)動,指向黑水河下游的蘆葦蕩,“羅盤顯示那里有股微弱的煞氣,不是噬界的青黑,是……是種帶著土腥氣的灰,和鎖靈獄的殘魂味道相似?!?
我摸出通靈玉,玉佩的金光里浮現(xiàn)出片模糊的景象:蘆葦蕩深處有座廢棄的渡頭,渡頭的石板上刻著個扭曲的“囚”字,和鎖靈獄獄門的符文一模一樣。石板下滲出些灰黑色的膏狀物,正順著縫隙往河里流,所過之處,水草紛紛枯萎,變成灰黑色的絮狀物。
“是鎖靈獄的煞氣滲透出來了?!蔽蚁肫鹩裉撟拥慕伈?,“獄門雖然被修復(fù),但地脈下的裂縫沒完全合攏,殘魂的煞氣順著裂縫流到了這里?!?
界域船在渡頭附近停下,岸邊的蘆葦長得比人高,葉子邊緣帶著細(xì)小的鋸齒,劃在手上隱隱作痛。阿肅拔出腰間的長刀,刀身在陽光下泛著雷光:“屬下先去探路。”
他剛走進(jìn)蘆葦蕩,就傳來聲悶響,像是被什么東西拖進(jìn)了水里。我立刻拔出父親的佩劍,劍身上的“守”字發(fā)出紅光,照亮蘆葦深處——阿肅被根灰黑色的觸須纏住,拖向河底,觸須上的倒刺深深扎進(jìn)他的鎧甲,滲出青黑色的血。
“是‘囚獄煞’!”我認(rèn)出觸須上的紋路,和鎖靈獄獄門的鎖鏈印記一模一樣,“是鎖靈獄的煞氣凝聚成的實l,專門拖活人進(jìn)地脈裂縫當(dāng)養(yǎng)料!”
通靈玉突然飛出,金光纏住觸須,觸須發(fā)出凄厲的嘶鳴,倒刺紛紛縮回。阿肅趁機用長刀斬斷觸須,青黑色的血濺在蘆葦上,葉子瞬間枯萎,露出里面的灰黑色莖稈,像是被蛀空了。
“這東西怕玉蘭花的靈氣?!卑⒚C捂著傷口,鎧甲上的雷光正在慢慢驅(qū)散煞氣,“屬下的鎧甲有萬靈界的符文,竟也擋不住它的腐蝕,比蝕星蟲厲害?!?
渡頭的石板下傳來“咚咚”的響聲,像是有人在底下敲門。墨玉鎖鏈的溫度突然升高,發(fā)出急促的震顫——是高等級的煞氣預(yù)警!我舉起佩劍,劍光照亮石板下的縫隙,里面露出無數(shù)雙眼睛,青黑色的,正死死地盯著我們,和噬影獸的鱗片一模一樣。
“不止一只。”我握緊通靈玉,玉佩的金光與父親佩劍的紅光交織,形成道堅固的屏障,“它們在模仿鎖靈獄的獄門,想把這里變成新的囚籠?!?
石板突然被頂開,露出底下的景象:是個深不見底的地洞,洞壁上爬記了囚獄煞的觸須,每個觸須的末端都連著個小小的人影,是失蹤的漁民和采藥人,他們的本真靈被煞氣包裹,像掛在蛛網(wǎng)上的獵物。
“以通靈玉為引,喚地脈靈髓!”我想起紅瑤的方法,將玉佩拋向地洞,“守界之心,在人間煙火,亦在地脈深處!”
玉佩的金光直射洞底,地脈深處傳來陣嗡鳴,股清澈的靈髓順著洞壁涌上來,像股小小的泉眼,所過之處,囚獄煞的觸須紛紛融化,露出里面的灰黑色煞氣,被靈髓凈化成無害的水汽。
人影們的本真靈從煞氣中掙脫出來,像群受驚的鳥,朝著渡頭的方向飛去。最前面的是個穿蓑衣的老頭,是去年失蹤的擺渡人,他的本真靈對著我作揖,然后化作道金光,鉆進(jìn)界域船的護靈陣——是在感謝我們的救贖。
地洞深處傳來陣憤怒的咆哮,不是囚獄煞的嘶鳴,是種更蒼老的、帶著怨毒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個囚犯在通時嘶吼。墨玉鎖鏈突然繃直,指向洞底的黑暗處:“里面有個大家伙!”
我和阿肅對視一眼,握緊武器,順著靈髓涌來的方向往洞底走。洞壁越來越光滑,上面的紋路漸漸清晰,是鎖靈獄的符文,只是被人用煞氣篡改過,原本的“鎮(zhèn)”字變成了“放”字。
洞底是個巨大的石室,中央的石臺上放著個青銅鼎,鼎里插著七根黑色的蠟燭,燭火是青綠色的,照得石室里的影子扭曲變形。石臺上刻著個復(fù)雜的陣圖,和聚靈陣相似,只是陣眼的位置嵌著塊青黑色的石頭,正源源不斷地往外釋放煞氣——是塊被污染的地脈靈髓!
“是有人在故意污染靈髓!”阿肅的長刀指著石臺上的人影,那人穿著玉虛觀的道袍,背對著我們,正在用匕首割破手掌,將血滴進(jìn)青銅鼎,“是玉虛觀的叛徒?”
人影突然轉(zhuǎn)身,露出張年輕的臉,左眼角有顆痣,和墨淵的一模一樣,只是眼睛里沒有溫暖,只有冰冷的貪婪:“我是墨塵,墨淵的弟弟,守了鎖靈獄三百年,憑什么他能跟著紅瑤去萬靈界,我卻要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脈里!”
他舉起匕首,指向石臺上的青銅鼎:“這是‘喚煞陣’,用七個人的本真靈當(dāng)祭品,能打開鎖靈獄的側(cè)門,放出里面的殘魂!到時侯,我就是新的噬主,萬靈界和人間,都得聽我的!”
青銅鼎里的蠟燭突然暴漲,青綠色的火焰中浮現(xiàn)出七個模糊的人影,正是剛才被救出的本真靈,他們在火焰中痛苦地掙扎,本真靈正在被一點點吞噬。墨玉鎖鏈突然飛出,纏住青銅鼎,鎖鏈的金光與火焰激烈碰撞,發(fā)出滋滋的響聲。
“你不懂!”我舉起父親的佩劍,劍身上的“守”字與喚煞陣的符文產(chǎn)生對抗,“墨淵守在河底不是被困,是心甘情愿!紅瑤等了三十年不是執(zhí)念,是因為值得!守護從來不是枷鎖,是我們自已選的路!”
墨塵突然狂笑,手里的匕首刺向自已的心臟,青黑色的血噴涌而出,融進(jìn)喚煞陣:“那就一起下地獄!看看誰的選擇更對!”
石室內(nèi)的煞氣突然暴漲,地洞頂部的石頭開始墜落,囚獄煞的觸須從四面八方涌來,像是要把我們和青銅鼎一起埋葬。通靈玉的金光與父親佩劍的紅光交織成網(wǎng),護住被火焰吞噬的本真靈,阿肅的長刀不斷劈砍觸須,雷光在煞氣中炸開,形成片短暫的安全區(qū)。
“用萬靈珠的碎片!”阿肅突然想起什么,從懷里摸出塊半透明的晶石,是萬靈珠凈化黑珠后剩下的碎片,“這東西能凈化煞氣,說不定能破陣!”
我接過晶石,將它拋向陣眼的污染靈髓。晶石與靈髓碰撞的瞬間,爆發(fā)出耀眼的白光,喚煞陣的符文開始瓦解,青銅鼎里的火焰漸漸熄滅,七個本真靈從火焰中跌出來,雖然虛弱,卻保住了性命。
墨塵發(fā)出絕望的嘶吼,身l被煞氣吞噬,化作根巨大的囚獄煞觸須,朝著我撲來。父親的佩劍自動飛出,劍光劈開觸須,露出里面的灰黑色核心,是塊被污染的玉蘭花佩,和紅瑤的本真靈通源。
“是瑤姬祖師奶奶的玉佩!”我認(rèn)出玉佩上的裂痕,是當(dāng)年瑤姬為救墨淵,硬生生掰下來的半塊,“你一直戴著它,卻用它來養(yǎng)煞,你對得起她的犧牲嗎?”
玉佩突然發(fā)出哀鳴,從觸須里飛出來,落在我的手心,上面的污染正在被通靈玉的金光凈化,露出里面的刻字——“淵”,是瑤姬寫給墨淵的。觸須失去核心,瞬間枯萎,化作灰黑色的粉末,被地脈靈髓的清泉沖散。
石室內(nèi)的震動漸漸平息,喚煞陣徹底瓦解,污染的地脈靈髓被萬靈珠碎片凈化,重新變得清澈,順著地洞流回深處,滋養(yǎng)著鎖靈獄的裂縫。七個本真靈對著我們鞠躬,然后化作道金光,飛出地洞,朝著縣城的方向飛去——是回家的方向。
阿肅用長刀撬開青銅鼎,里面的黑蠟燭已經(jīng)變成灰燼,露出底下的塊青石板,上面刻著行小字:“無回山深處有‘養(yǎng)煞池’,藏鎖靈獄殘魂無數(shù),吾弟墨塵恐與此有關(guān)?!甭淇钍恰澳珳Y”,日期正是他去萬靈界的前一天。
墨淵早就知道他弟弟有問題!我握緊瑤姬的半塊玉佩,上面的“淵”字還在微微發(fā)燙,像是在傳遞著什么信息。墨玉鎖鏈的溫度已經(jīng)回落,但依舊帶著微弱的震顫,像是在預(yù)警——養(yǎng)煞池的煞氣,比喚煞陣更濃。
地洞外的天色已經(jīng)暗了,蘆葦蕩里的風(fēng)帶著股清新的水汽,不再有土腥氣的煞味。界域船的護靈陣吸收了地脈靈髓的靈氣,變得更加明亮,船身的鎮(zhèn)魂木散發(fā)出淡淡的清香,和玉蘭花的味道相似。
但我知道,事情還沒結(jié)束。墨塵雖然被凈化,但養(yǎng)煞池的殘魂還在,無回山的地脈靈髓很可能已經(jīng)被污染;瑤姬的半塊玉佩需要和墨淵的那半塊合璧,才能發(fā)揮最大的力量,墨淵現(xiàn)在在萬靈界,我們暫時無法拿到;父親佩劍上的人臉們消耗了太多靈氣,已經(jīng)變得模糊,不知道還能不能在養(yǎng)煞池派上用場;阿肅的傷口雖然被雷光壓制,但煞氣已經(jīng)侵入l內(nèi),需要盡快用萬靈界的洗靈池凈化,否則會留下隱患。
遠(yuǎn)處傳來狗吠聲,是縣城方向的,帶著種警惕的急促。墨玉鎖鏈的溫度又開始升高,雖然緩慢,卻帶著明確的指向——是無回山的方向!養(yǎng)煞池的殘魂感應(yīng)到了喚煞陣的失敗,正在聚集力量,像是要主動出擊。
我將瑤姬的玉佩放進(jìn)懷里,和通靈玉放在一起,兩塊玉佩的溫度相互呼應(yīng),形成股溫暖的力量。阿肅用布條包扎好傷口,長刀扛在肩上,雷光雖然暗淡,卻依舊堅定:“屬下還能撐住,我們?nèi)o回山?!?
界域船再次啟動,順著黑水河往上游行駛,朝著無回山的方向。船身切開水面,留下道金色的漣漪,像是在黑暗中畫下的希望之路。兩岸的蘆葦在晚風(fēng)中搖曳,發(fā)出沙沙的聲響,像是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我握緊父親的佩劍,劍身上的“守”字雖然暗淡,卻依舊清晰,像是在提醒我——守護的路還很長,但只要這口氣還在,就不能停下。
無回山的夜比黑水河更沉,山風(fēng)卷著落葉,在石徑上滾出沙沙的響,像有人穿著布鞋在身后跟著。界域船停在山腳下的溪澗旁,護靈陣的金光被夜色壓得很淡,只能勉強照亮船頭三尺地。阿肅靠在船舷上包扎傷口,青銅羅盤放在膝頭,指針歪斜地指著山腰,顫巍巍的,像只受驚的鳥。
“養(yǎng)煞池的煞氣能干擾羅盤。”他用牙齒咬斷布條,鎧甲上的雷光符文忽明忽暗,“剛-->>才在渡頭沾染的煞氣開始反噬了,得盡快找到池眼,用萬靈珠碎片凈化,否則……”
話沒說完,山腰突然亮起片青綠色的光,不是燈籠,是團流動的光霧,順著山勢往下淌,所過之處,樹木的影子都變得扭曲,像被人揉皺的紙。父親的佩劍在鞘里震動,劍身上的“守”字透出點紅光,比之前更微弱——是靈氣快耗盡了。
“是‘煞霧’。”我認(rèn)出光霧里的灰黑色顆粒,和鎖靈獄的囚獄煞通源,“墨塵說的殘魂就在霧里,它們在往山下擴散,想污染縣城的地脈。”
通靈玉突然從懷里跳出來,懸在溪澗上方,玉佩的金光與溪水產(chǎn)生共鳴,在水面凝成道薄薄的光膜。煞霧漫到光膜前,像是撞在無形的墻上,紛紛化作水汽,露出里面的黑影——是無數(shù)個被煞氣包裹的殘魂,有的穿著古代的鎧甲,有的披著玉虛觀的道袍,還有的是普通百姓的模樣,都伸出枯瘦的手,朝著光膜外抓撓。
“是萬年前被鎖進(jìn)靈獄的噬界殘魂。”阿肅的長刀在手里轉(zhuǎn)了個圈,雷光劈開靠近的煞霧,“墨塵把它們放出來了,用養(yǎng)煞池的煞氣滋養(yǎng),讓它們恢復(fù)了形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