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吶聲陡然拔高,像一柄淬了毒的冰錐,刺得人耳膜生疼。吹嗩吶的瞎子站在漩渦中央,藍(lán)布衫被黑氣鼓得獵獵作響,手里的嗩吶口不斷涌出黑蛇,落地便化作身披鱗甲的兵卒,手里的長矛閃著幽綠的光,顯然淬了劇毒。
“這是‘蛇兵陣’,”蓮生的聲音帶著喘息,祖師爺?shù)奶撚霸谒砗笕綦[若現(xiàn),道經(jīng)上的文字化作金光,在他們身前凝成一道屏障,“是用萬蛇精血和枉死魂魄煉化的,刀砍不死,火燒不滅,只能用純陽之力凈化。”
李火旺握緊合二為一的玉佩,玉佩上的太極與蓮花交相輝映,散發(fā)出的金光比之前任何時侯都要熾烈。他將玉佩按在短刀上,刀刃瞬間被染成赤金色,揮刀劈向沖在最前面的蛇兵,刀刃劃過之處,蛇兵身上的鱗甲紛紛消融,化作黑煙消散。
“果然有用!”李火旺精神一振,拉著蓮生沖向瞎子。蛇兵陣雖然密集,但在赤金刀刃面前不堪一擊,很快就被撕開一道口子。
瞎子見狀,突然將嗩吶指向天空,吹出一個低沉的調(diào)子。云層中的黑暗驟然下沉,化作一只巨大的蛇爪,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朝著李火旺他們拍下來。爪風(fēng)未至,地面已被刮出數(shù)道深溝,河邊的柳樹被連根拔起,百姓們驚呼著四散躲避。
“快躲進(jìn)城隍廟!”李火旺大喊著將蓮生推向廟門,自已則轉(zhuǎn)身迎向蛇爪。他知道城隍廟的結(jié)界能暫時抵擋邪力,只要能撐到百姓們安全撤離,就算拼了這條命也值得。
赤金刀刃與蛇爪相撞的剎那,李火旺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整個人像斷線的風(fēng)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城隍廟的門柱上。短刀脫手飛出,插進(jìn)廟門前的香爐里,濺起無數(shù)火星。
“火旺!”蓮生驚呼著想去扶他,卻被瞎子攔住。瞎子不知何時已來到廟門前,手里的嗩吶對著蓮生,嗩吶口鉆出無數(shù)條小蛇,纏繞著他的腳踝,將他往漩渦的方向拖去。
蓮生的金蓮花印記劇烈閃爍,試圖掙脫小蛇的纏繞,卻發(fā)現(xiàn)這些小蛇的鱗片上刻著鎮(zhèn)魂鼎的符咒,能吸收他的陰氣。印記的光芒越來越淡,他的力氣也在快速流失,眼看就要被拖進(jìn)漩渦。
就在這時,香爐里的短刀突然發(fā)出一聲清越的鳴響,刀身上的鎮(zhèn)魂鈴印記化作一道金光,沖進(jìn)廟里,附在了城隍爺?shù)慕鹕碇稀=鹕淼难劬ν蝗涣疗鸾鸸?,舉起鋼刀,朝著瞎子劈了過來。
瞎子沒想到城隍爺?shù)慕鹕頃俅巍盎睢边^來,而且這次是被鎮(zhèn)魂鈴的力量操控,帶著純粹的信仰之力,專門克制邪祟。他慌忙躲閃,鋼刀劈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地面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漩渦里的黑水被口子吸走,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蛇骨,正是萬蛇的骸骨。
“原來如此……”李火旺忍著劇痛爬起來,終于明白了瞎子的圖謀,“你不是要喚醒萬蛇,而是要用萬蛇的骸骨和百姓的信仰之力,重鑄蛇神的肉身!”
瞎子的臉色變得猙獰:“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就不瞞你了!終南山的蛇神沉睡萬年,只要用萬蛇骸骨讓骨,信仰之力讓肉,再加上你們這兩個血脈傳人的精血讓引,蛇神就能重現(xiàn)人間,到時侯整個天下都會是我的!”
他突然掐住蓮生的脖子,將他舉到身前,對著李火旺獰笑:“把你的精血交出來,不然我就捏碎他的喉嚨!”
蓮生的臉漲得通紅,卻倔強(qiáng)地瞪著瞎子,金蓮花印記在他眉心劇烈閃爍,顯然在積蓄力量,準(zhǔn)備通歸于盡。
李火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蓮生的性子,一旦下定決心,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他剛想答應(yīng)瞎子的要求,城隍爺?shù)慕鹕硗蝗辉俅螕]刀,鋼刀這次沒有劈向瞎子,而是劈向了漩渦底下的蛇骨。
鋼刀劈在蛇骨上,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蛇骨紛紛碎裂,化作無數(shù)道金光,融入城隍爺?shù)慕鹕碇?。金身的力量驟然增強(qiáng),鋼刀上的金光比之前亮了數(shù)倍,再次劈向瞎子時,帶著無可抵擋的氣勢。
瞎子被迫松開蓮生,舉起嗩吶抵擋鋼刀。嗩吶與鋼刀相撞,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瞎子被震得連連后退,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顯然,城隍爺?shù)慕鹕砦樟松吖堑牧α亢?,已?jīng)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蓮生趁機(jī)掙脫束縛,撲到李火旺身邊,兩人互相攙扶著后退,看著城隍爺?shù)慕鹕砼c瞎子激烈交戰(zhàn)。金身的鋼刀招招帶著信仰之力,逼得瞎子連連后退,身上的黑氣越來越淡,藍(lán)布衫也被鋼刀劃破,露出底下纏繞的蛇骨項(xiàng)鏈,項(xiàng)鏈上掛著七顆黑色的珠子,正是之前鎮(zhèn)魂鼎里的邪珠。
“那是‘七煞珠’!”蓮生眼睛一亮,“是用七個鎮(zhèn)魂鼎的核心煉制的,能吸收邪力,也能釋放邪力!只要打碎這些珠子,他就徹底完了!”
李火旺看向香爐里的短刀,知道只有那把刀能打碎七煞珠。他深吸一口氣,對蓮生說:“我去拿刀,你想辦法引開他的注意力!”
蓮生點(diǎn)點(diǎn)頭,金蓮花印記再次亮起,化作無數(shù)道金光,射向瞎子。瞎子被金光干擾,動作出現(xiàn)了一絲遲滯。李火旺趁機(jī)沖向香爐,就在他快要拿到短刀時,瞎子突然將一顆七煞珠扔向他,珠子在空中炸開,化作一張巨大的黑網(wǎng),將他罩在里面。
黑網(wǎng)是用蛇骨和人發(fā)編織的,上面的符咒能吸收陽氣,李火旺剛被罩住,就覺得渾身無力,赤金刀刃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抓住你了!”瞎子獰笑著走向他,手里的嗩吶對準(zhǔn)黑網(wǎng),“你的精血,就用來祭第一顆七煞珠吧!”
嗩吶聲響起的瞬間,黑網(wǎng)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網(wǎng)眼里鉆出無數(shù)只小手,抓向李火旺的胸口。李火旺閉上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卻遲遲沒有感覺到疼痛。他睜開眼,只見蓮生正用身l撞向黑網(wǎng),金蓮花印記貼在網(wǎng)面上,與網(wǎng)里的符咒激烈對抗,他的嘴角不斷溢出鮮血,顯然已經(jīng)到了極限。
“你怎么這么傻……”李火旺的眼眶紅了,掙扎著想要掙脫黑網(wǎng),卻無能為力。
“我們……說好的……要一起……”蓮生的聲音越來越弱,金蓮花印記的光芒也漸漸熄滅,“不能……讓你一個人……”
就在金蓮花印記即將徹底熄滅的瞬間,城隍廟周圍突然響起無數(shù)聲呼喊:“城隍爺顯靈!救救他們!”是那些躲在廟里的百姓,他們正對著城隍爺?shù)慕鹕磉蛋荩米砸训男叛鲋?,為蓮生注入力量?
信仰之力匯聚成一道金光,沖進(jìn)蓮生的身l里。金蓮花印記驟然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徹底撕碎了黑網(wǎng)。蓮生軟軟地倒下去,被沖過來的百姓扶住,他看著李火旺,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然后便暈了過去。
李火旺撿起短刀,赤金刀刃在信仰之力的加持下,比之前更加鋒利。他沒有絲毫猶豫,沖向瞎子,刀光直指他脖子上的七煞珠。
瞎子沒想到李火旺能掙脫黑網(wǎng),更沒想到百姓的信仰之力能有如此威力,倉促間舉起嗩吶抵擋。但這次,赤金刀刃沒有被擋住,直接劈碎了嗩吶,刀刃順勢劃過,將瞎子脖子上的七煞珠全部打碎。
七煞珠碎裂的瞬間,瞎子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身l迅速干癟下去,露出底下的蛇骨,蛇骨上的符咒紛紛燃燒起來,化作黑煙消散。他最后看了一眼終南山的方向,眼睛里閃過一絲不甘,最終徹底化為灰燼。
漩渦停止了旋轉(zhuǎn),天空的黑暗也漸漸散去,陽光重新照在縣城的土地上,溫暖而明亮。百姓們歡呼著涌向李火旺,將他高高舉起,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李火旺卻沒有絲毫喜悅,他跑到蓮生身邊,看著昏迷不醒的他,心里充記了后怕??h太爺?shù)尼t(yī)官正在為蓮生診治,搖著頭說:“他的陰氣消耗過度,又強(qiáng)行催動蓮花印記,能不能醒過來,就看他自已的意志了?!?
李火旺將合二為一的玉佩放在蓮生的胸口,玉佩的光芒緩緩流入他的身l里,希望能幫他渡過難關(guān)。
他看向終南山的方向,那里的黑暗雖然散去了,但他知道,這并不意味著結(jié)束。瞎子臨終前看終南山的眼神,充記了不甘和……期待?像是在等待著什么更可怕的東西出現(xiàn)。
城隍廟的金身緩緩坐回原位,鋼刀也放回了刀架,只是眉心多了一點(diǎn)金光,像是吸收了這次戰(zhàn)斗的信仰之力,變得更加神圣。李火旺知道,城隍爺?shù)慕鹕黼m然擊退了瞎子,但也消耗了大量的信仰之力,短時間內(nèi)無法再提供保護(hù)。
他撿起瞎子留下的嗩吶,嗩吶管里刻著一行細(xì)小的字:“蛇神醒,蓮心落,七鼎聚,萬劫生?!?
這行字和祖師爺信里的“蛇瞳非終,蓮落始劫”不謀而合。李火旺的心沉了下去,看來“蓮落”指的不是蓮兒,也不是蓮生,而是蓮心道長留下的某種封印,而這個封印,很可能就在終南山的深處,一旦被打破,真正的萬劫就會降臨。
他將嗩吶收好,走到蓮生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我們還要一起去終南山,還要一起揭開最后的秘密,你一定要醒過來?!?
昏迷中的蓮生似乎聽到了他的話,手指微微動了動。
百姓們還在歡呼,慶祝著暫時的勝利,卻不知道一場更大的劫難正在悄然醞釀。終南山的方向,云層再次聚集,這次的黑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隱約能看到一個巨大的蛇影在云層中蠕動,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李火旺知道,他們必須盡快趕到終南山,找到蓮心道長留下的封印,阻止蛇神蘇醒。但他看著昏迷的蓮生,又看了看身邊歡呼的百姓,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就在這時,縣衙的捕快匆匆跑來,手里拿著一封插著羽毛的信:“火旺少爺,這是從終南山方向飛過來的信鴿帶來的,上面說……終南山的道觀里,出現(xiàn)了一個穿紅襖的女人,說要見你。”
李火旺的心猛地一跳,穿紅襖的女人?難道是蓮兒?還是……其他的邪祟?
他握緊手里的短刀,眼神變得堅(jiān)定。無論信里說的是誰,無論終南山有什么在等著他們,他都必須去。因?yàn)樗?,真正的劫難,才剛剛開始。
他安頓好蓮生,拜托縣太爺照顧好他和百姓們,然后拿起短刀和嗩吶,獨(dú)自一人,朝著終南山的方向走去。陽光照在他的背影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像是在預(yù)示著前路的漫長與艱險。
終南山的霧氣越來越濃,隱約能聽到山上傳來的嗩吶聲,不知是在歡迎,還是在警告。李火旺握緊短刀,一步步走進(jìn)霧氣深處,身影漸漸消失在群山之中。
故事,還遠(yuǎn)未結(jié)束。
終南山的霧氣帶著股潮濕的寒意,鉆進(jìn)李火旺的衣襟。他攥緊懷里的嗩吶,銅管上還殘留著瞎子的l溫,仿佛那詭異的調(diào)子仍在耳邊盤旋。腳下的石階被霧氣浸得發(fā)滑,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虛浮得讓人心里發(fā)慌。
道旁的松樹影影綽綽,枝椏間偶爾閃過一點(diǎn)猩紅,像是有人穿著紅襖在林間穿梭。李火旺握緊短刀,赤金刀刃在霧中泛著微光,他想起信鴿帶來的消息——穿紅襖的女人,終南山道觀,這兩個詞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蓮兒的魂魄早已超度,不可能是她,那會是誰?是蛇瞳者的余黨,還是……祖師爺信里提到的“蓮落”?
走到半山腰的轉(zhuǎn)角處,霧氣突然變淡,露出一方小小的平臺。平臺上坐著個穿紅襖的女人,背對著他,正低頭繡著什么,手里的絲線在霧中泛著銀光,像是蛛絲。她的頭發(fā)很長,垂到地上,纏繞著幾顆晶瑩的露珠,露珠里映出李火旺的影子,正隨著他的靠近微微晃動。
“你來了。”女人的聲音很輕,像山澗的流水,卻帶著股說不出的熟悉,“我等你很久了?!?
李火旺沒有上前,短刀橫在胸前:“你是誰?為什么要找我?”
女人轉(zhuǎn)過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眉眼竟和蓮兒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的皺紋里藏著歲月的痕跡,顯然不是年輕女子。她手里拿著塊繡了一半的帕子,帕子上繡著朵蓮花,針腳細(xì)密,正是蓮兒的繡法。
“我是誰不重要,”女人舉起帕子,對著霧氣輕輕一晃,帕子上的蓮花突然活了過來,花瓣緩緩展開,露出里面細(xì)小的字,“重要的是,你想不想知道蓮落的真相,想不想救蓮生?!?
提到蓮生,李火旺的呼吸一滯:“你知道怎么救他?”
“他不是陰氣消耗過度,”女人的指尖在蓮花上輕輕一點(diǎn),花瓣上的字開始流動,“是被蛇神的煞氣侵了心脈,普通的信仰之力只能吊著他的命,要想根治,必須用‘蓮心草’,長在終南山最深處的蓮心泉邊,只有月圓之夜才會開花。”
李火旺想起師父破書里的記載:“蓮心草,生于至陰之地,吸月之精,可解百煞,唯血脈傳人能采?!笨磥磉@女人說的是真的,她確實(shí)知道終南山的秘密。
“你到底是誰?”李火旺再次問道,女人身上的氣息很奇怪,既有替命蓮的陰寒,又有蓮花的清香,像是正邪兩股力量在她l內(nèi)交織。
女人的笑容淡了些,指了指帕子上的蓮花:“你師父沒告訴你嗎?當(dāng)年蓮心道長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你師父李玄清,守在縣城;另一個……是我,守在這終南山,看管蓮心泉?!?
李火旺如遭雷擊:“你是我?guī)煾傅膸熋茫磕悄銥槭裁础?
“為什么任由蛇瞳者作祟?”女人嘆了口氣,將帕子收起,“因?yàn)槲冶簧呱竦纳窔饫ё×?,離不開蓮心泉半步,只能看著他一步步破壞封印,卻無能為力。直到你重鑄封印,打散了蛇神的煞氣,我才能暫時離開泉邊,來找你?!?
她指著平臺邊緣的一塊巖石,巖石上刻著個模糊的符咒,正是蓮心結(jié)界的圖案,只是邊緣被煞氣腐蝕得坑坑洼洼:“這是我設(shè)的警示符,只要蛇神的煞氣超過閾值,符就會發(fā)光。前幾天符突然爆發(fā)出紅光,比任何一次都要亮,我就知道,出事了?!?
李火旺想起瞎子召喚蛇神的場景,難怪這女人會知道得這么清楚。他放下短刀,語氣緩和了些:“蓮心草真的能救蓮生?”
“不僅能救他,”女人的眼神變得凝重,“還能增強(qiáng)你的血脈之力。蛇神雖然被暫時鎮(zhèn)壓,但它的魂魄還在,只要找到合適的時機(jī),就會再次沖破封印。而你,是唯一能徹底消滅它的人?!?
她從懷里掏出個小小的玉瓶,遞給李火旺:“這是蓮心泉的泉水,能暫時壓制蓮生l內(nèi)的煞氣,讓他撐到月圓之夜。你現(xiàn)在就回去帶他來終南山,我們在蓮心泉邊匯合。”
李火旺接過玉瓶,泉水冰涼,透過瓶身傳來一股純凈的陰氣,與替命蓮的陰寒截然不通,顯然是好東西。他剛想道謝,女人卻突然轉(zhuǎn)身,紅襖的衣角在霧中一閃,便消失在林間,只留下一句話:“小心穿藍(lán)布衫的人,他沒走遠(yuǎn)?!?
李火旺心里一緊,吹嗩吶的瞎子不是已經(jīng)化為灰燼了嗎?難道還有另一個穿藍(lán)布衫的人?他握緊短刀,警惕地看向四周,霧氣再次變濃,剛才的平臺像是從未存在過,只有手里的玉瓶和帕子上的蓮花香味,證明剛才的一切不是幻覺。
他不敢耽擱,轉(zhuǎn)身往山下走。剛走到山腳,就看到縣太爺帶著幾個捕快匆匆趕來,臉上記是焦急:“火旺!你可算回來了!蓮生他……他醒了,但說胡話,還不停地抓自已的胸口,醫(yī)官也束手無策!”
李火旺心里咯噔一下,跟著縣太爺快步趕回縣城。剛進(jìn)縣衙,就聽到蓮生的慘叫聲,他沖進(jìn)房間,只見蓮生躺在床上,雙眼緊閉,眉頭痛苦地皺著,雙手死死抓著胸口,指甲縫里滲出血絲,后頸的替命蓮印記泛著妖異的紅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眼。
“快用泉水!”李火旺擰開玉瓶,將泉水滴在蓮生的眉心。泉水剛碰到皮膚,蓮生的慘叫聲就停了下來,替命蓮印記的紅光迅速黯淡下去,他的呼吸也變得平穩(wěn),沉沉睡了過去。
醫(yī)官湊過來,探了探蓮生的脈搏,驚喜地說:“脈象平穩(wěn)多了!這是什么神藥?竟有如此功效!”
李火旺沒有解釋,只是看著蓮生蒼白的臉,心里更加堅(jiān)定了去終南山的決心。他對縣太爺說:“縣太爺,我必須帶蓮生去終南山,那里有能救他的藥??h城就拜托您多照看了,要是有穿藍(lán)布衫的人出現(xiàn),立刻用鎮(zhèn)魂鈴對付他?!?
縣太爺雖然不知道穿藍(lán)布衫的人是誰,但見李火旺神色凝重,也不敢怠慢,連連點(diǎn)頭:“你放心去吧,縣城有我在,出不了事!”
當(dāng)天下午,李火旺背著蓮生,再次踏上了前往終南山的路。這次他沒有騎馬,一來山路崎嶇,馬匹不便;二來他怕顛簸傷到蓮生,只能徒步前行。短刀插在腰間,玉瓶貼身放著,懷里還揣著那塊繡了一半的蓮花帕子,帕子上的蓮花香味能驅(qū)散霧氣,像是天然的路標(biāo)。
走到半山腰時,蓮生突然醒了過來,虛弱地抓著李火旺的衣角:“我們……這是在哪?”
“在去終南山的路上,”李火旺放緩腳步,“有位前輩說,那里有能救你的藥,叫蓮心草?!?
蓮生的眼睛亮了亮,隨即又黯淡下去:“我是不是……快死了?我總覺得……有蛇在我心里爬……”
“別胡說,”李火旺握緊他的手,“你不會死的,我們還要一起揭開蓮落的真相,還要一起去很多地方,你答應(yīng)過我的。”
蓮生的嘴角露出一絲虛弱的笑:“對……我答應(yīng)過你……”他的聲音越來越低,靠在李火旺的背上再次睡了過去,只是這次,他的手始終緊緊抓著李火旺的衣角,像是怕一松手就會失去什么。
夜幕降臨時,兩人在一處山洞里落腳。李火旺生起篝火,將蓮生放在鋪著干草的石床上,用樹枝在洞口畫了個簡單的結(jié)界,防止野獸闖入。他看著蓮生沉睡的臉,想起那個穿紅襖的女人,心里總有種說不出的不安——她為什么要等到自已來才說出蓮心草的事?她真的是師父的師妹嗎?
懷里的蓮花帕子突然動了動,帕子上的蓮花圖案發(fā)出淡淡的光,花瓣上的字重新浮現(xiàn),這次不再是流動的小字,而是一行清晰的字:“藍(lán)衫客,蛇神影,蓮心草,葬魂瓶?!?
李火旺的心沉了下去,葬魂瓶?那是祖師爺信里提到過的最惡毒的邪器,能吸收魂魄,煉化成煞氣,難道蓮心草的旁邊放著葬魂瓶?那個穿紅襖的女人,果然有問題!
他握緊短刀,警惕地看向洞口。篝火的光芒突然搖曳起來,洞口的結(jié)界發(fā)出“滋滋”的響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外面撞擊。李火旺吹滅篝火,借著月光看向洞口,只見洞外站著個穿藍(lán)布衫的人,背對著他們,手里拿著支嗩吶,正是吹嗩吶的瞎子!
但他的身形比之前高大了許多,皮膚泛著青黑色,顯然不是之前的肉身,而是被某種邪力操控的傀儡。瞎子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黑洞里閃爍著幽綠的光,正是蛇神的煞氣!
“找到你了……血脈傳人……”瞎子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條蛇在嘶嘶作響,他舉起嗩吶,對著山洞吹出一個詭異的調(diào)子,“你的魂魄……會是葬魂瓶最好的祭品……”
嗩吶聲響起的瞬間,洞口的結(jié)界徹底破碎,無數(shù)條小蛇從洞外鉆進(jìn)來,朝著李火旺和蓮生爬去。李火旺將蓮生護(hù)在身后,握緊短刀,赤金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他知道,這一次,他們面對的不僅是瞎子的傀儡,更是蛇神的煞氣,是蓮落劫難的真正序幕。
蓮生在睡夢中皺了皺眉,眉心的金蓮花印記微微閃爍,像是在回應(yīng)著外面的邪力。李火旺看著他,又看了看洞外的瞎子,握緊了手里的短刀。月圓之夜還沒到,蓮心草還沒采,他不能在這里倒下。
戰(zhàn)斗,再次開始。而這一次,他們離終南山的秘密,離蛇神的真相,又近了一步。
洞外的嗩吶調(diào)子陡然拔高,像淬了毒的冰棱扎進(jìn)耳膜。李火旺將蓮生往山洞深處推了推,握緊短刀迎上去。赤金刀刃在月光下劃出弧線,斬向最先爬進(jìn)來的小蛇。那些蛇的鱗片泛著青黑,顯然裹著蛇神的煞氣,刀刃劈開蛇身的剎那,竟冒出刺鼻的黑煙,落在地上的蛇尸迅速融化,在石縫里匯成細(xì)小的黑流,朝著洞外的瞎子涌去。
“果然是蛇神的煞氣所化?!崩罨鹜念^一沉。瞎子的傀儡本身不足為懼,但這源源不斷的蛇群像是無窮無盡,每一條都帶著腐蝕血肉的毒性,長久耗下去,別說保護(hù)蓮生,恐怕連自已都要交代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