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事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年,掩埋在時間長河里,他想要不驚動趙家人查證據(jù),太難了,太慢了。
一直查到現(xiàn)在,他也只是在趙家曾經(jīng)的賬單上,發(fā)現(xiàn)了父親確實給趙德光干活的證據(jù),但是趙德光的賬目做的很漂亮,根本看不出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楊子皓沒有辦法,這才向外尋求幫助,借口懷念父親,讓母親把父親的遺物都翻出來,得到了父親以前的電話簿,開始聯(lián)系父親以前的那些老工友。
卻也只聯(lián)系到了一個王陸叔叔。
他昨天晚上見到的王陸叔叔,王陸叔叔是個瘸了腿的老人,在鄉(xiāng)下種了點地,家里養(yǎng)著幾只雞鴨,小院子破破爛爛的。
王陸叔叔的妻子早就去世了,兒子兒媳帶著孩子常年生活在工作地,他就常年一個人在鄉(xiāng)下生活。
楊子皓原本沒打算暴露自己的目的,只想以故人之子的名義,跟王陸叔叔打聽一些關(guān)于父親的事,旁敲側(cè)擊的看看有沒有疑點。
可他沒想到,王陸叔叔聽完他的來意之后,當場就哭了。
“十幾年啊,十幾年了,我做夢也沒想到,還能看到良義的血脈!”王陸叔叔抱著他,哭的涕淚橫流,“好孩子,你是個好孩子,好好努力,學本事,以后站穩(wěn)腳跟,給你爸報仇!”
良義是父親的名字,楊良義。
楊子皓詢問王陸叔叔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王陸叔叔說,“當年你父親死的蹊蹺,我們大家伙都知道,他平常做事最仔細了,每次攀爬的時候都會系上安全帶,怎么可能會沒系安全帶就墜樓身亡?而且墜樓的時候,工地都沒有開工呢,他干的哪門子活啊。
可上面輕易就定了性,我們這群人,除了那個趙慶,跟你爸關(guān)系好,鬧過一場,最后被趕出了工地,其他的人見到他的下場,誰也不敢再多嘴了?!?
王陸叔叔拉著他的手,用力的抓著,“孩子,你別怪我們,那時候你們母子孤兒寡母的,誰敢告訴你們啊,橫豎良義人都沒了,你們能拿到一筆賠償金,把日子先過下去才是真的?!?
楊子皓問,“你有別的工友的聯(lián)系方式嗎?”
王陸叔叔搖頭道,“沒有了,早就沒有聯(lián)系了?!?
雖然猜測了這么久,可當?shù)弥约赫娴牟轮辛苏嫦?,父親的死真的另有蹊蹺的時候,楊子皓還是有些崩潰了。
他冷靜不下來,手不受控制的發(fā)抖,那是一條命啊,他的背后是一個家庭,他不只是他自己啊,到底是誰,對父親下了狠手?
什么樣的仇怨,讓對方下這樣的狠手?
他和母親孤兒寡母,這些年怎么過得,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而這些苦難,原本他和母親是不用受的??!
他冷靜不下來,怕當晚回去會被趙家人看出端倪,所以就在王陸叔叔家住了一晚。
他現(xiàn)在懷疑趙德光,可是趙德光那時候手里十幾個工程隊,父親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個小工,他又覺得懷疑趙德光是沒有理由的。
冷靜下來之前,他誰的電話都不敢接,怕一開口就暴露了情緒。
王陸從外面割草回來,看到楊子皓還坐在雞窩前,早上自己走的時候什么樣,現(xiàn)在就還什么樣,他心里一陣酸澀。
這孩子,是個苦命人。
顫巍巍的把背上的草簍放下來,王陸走到楊子皓身邊,嘆了口氣,“孩子,早飯還沒吃吧?去洗洗手,先吃點東西?!?
楊子皓抬頭,露出習慣性的微笑,“謝謝王叔,我不餓?!?
王陸在他對面的磚頭上坐下來,嘆息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仇人還沒伏法呢,你先把自己餓壞了就太不值了,還有那么多事等著你去做,你要就此頹廢下去,讓親者痛仇者快嗎?”
楊子皓眼中逐漸閃現(xiàn)出一絲倔強的光,“不可能?!?
王陸叔叔說的對,他還要查出父親死亡的真相,還要讓害人的兇手殺人償命,還要保護母親,他有那么多事要做,他沒資格頹廢。
楊子皓站了起來,對王陸深深地鞠了一躬,“王叔,謝謝你跟我說這些,我該回去了?!?
王陸沒有多留他,“走吧,好好的,路很長,慢一點也沒關(guān)系。”
楊子皓鄭重其事的點頭,“我記住了,王叔。”
這次收獲,說大也大,說小也小。
確定了父親死亡另有蹊蹺,卻依舊沒有證據(jù),甚至連懷疑的方向也沒有。
他還得回到趙家,查一下趙家當初的事。
楊子皓對自己心狠手辣,他直接把手機格式化之后,扔進了垃圾桶里。
然后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個電話卡,又去手機店買了個新手機。
坐上回榕城的高鐵之后,他憑借著背下來的趙佩佩的手機號,給趙佩佩打了過去。
趙家人有些難纏,不過幸好都不聰明,還算好應(yīng)付。
溫馨直到下班之后,才接到了楊子皓的電話。
楊子皓跟她解釋自己急性腸胃炎去醫(yī)院,手機丟了,在醫(yī)院掛了一天水的事,溫馨一聽就當真了,擔憂不已,聽楊子皓說現(xiàn)在沒事了才放心下來。
掛了電話,溫馨心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正好許諾說最近長時間加班終于結(jié)束,晚上要過來,溫馨特意去菜市場買了一堆食材,準備晚上做一頓好的給許諾補補。
沒想到許諾是帶著朋友來的,她那個朋友自然就是周芷儀。
許諾已經(jīng)配了鑰匙,直接開門進來,一進門正好就聽到溫馨在指使厲擎蒼削蘿卜皮。
許諾發(fā)現(xiàn)他們倆相處的越來越親密隨意,自然是很開心,一轉(zhuǎn)頭看到周芷儀表情奇怪,不解的問,“芷儀,你怎么了?”
周芷儀慌忙回身,勉強笑著道,“沒事——”
她頓了頓,終究是沒忍住,問許諾,“你爸在家里經(jīng)常這樣干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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