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閑聊了幾句，棧道上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片刻后，老馮瞪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嘴唇干裂，一臉煙火氣，搖搖晃晃走進(jìn)湯沸房，一屁股坐在條凳上，筋疲力盡。

“幾天沒合眼了？”魏十七倒了一碗茶遞給他，老馮三根手指捏住碗沿，顫抖著送到嘴邊，咕咚咕咚喝了個(gè)碗朝天，一半落肚，一半從嘴角淌出，淋濕了胸襟。

他長長噓了口氣，搶過桌上的油杏子，狼吞虎咽連吃好幾個(gè)，蜷縮成一團(tuán)的腸胃舒展開來，稍稍恢復(fù)了些元?dú)狻?

“你害苦了我！”老馮欲又止。

魏十七心知肚明，開口叫余瑤去找些飽肚的吃食，順便拿一壺酒來，余瑤瞅了瞅老馮狼狽的模樣，彎起嘴角，自去安排酒食。

“你可真是害苦了我！”待余瑤離開后，老馮滿腹牢騷，從懷里掏出一柄狹長的匕首，痛心疾首抱怨道，“這是用天蠻蛛的獠牙打造的溺水匕，好不容易才開了兩處‘虛位’，浪費(fèi)了近百條蛛魂，連棺材本都貼上去了，沒一次成功！”

魏十七接過溺水匕，一股逼人的寒意撲面而來，刺得肌膚隱隱作痛，凝神細(xì)看，只見靠近劍鏜處有兩團(tuán)細(xì)小的陰影，舒張吞吐，宛若活物。

“是蛛魂無法攝入‘虛位’，還是精魂搭配不當(dāng)？”

“都有，反復(fù)試上十幾次，運(yùn)氣好才能攝入一道蛛魂，至于蛛魂的搭配，統(tǒng)共只試了七八種，無一有效?！崩像T眼珠一轉(zhuǎn)，似乎想起了什么，湊到他身旁觍著臉道，“不如你來試試，若是成功了，我就把這柄溺水匕送給你，怎么樣？”

“冶煉魂器耗日持久，我恐怕沒這么多時(shí)間?！?

“閑人一個(gè)，你有什么要忙的？”

“再過十來天，我要進(jìn)歲末賭局搏一把，賭局之后奉掌門法旨，要閉關(guān)一段時(shí)間?！睘榱瞬蛔屗^續(xù)糾纏下去，魏十七干脆把掌門搬了出來作擋箭牌。

老馮好生失望，道：“運(yùn)氣不錯(cuò)，有機(jī)會(huì)進(jìn)賭局，誰推薦你去的？”

“是清明?！?

“嚇，今年輪到清明了，賭局的名額搶手得緊，他倒大方！”這些天老馮沒日沒夜窩在鼎爐坑，并未聽說歲末賭局增加名額的事。

“這名額也是搶來的，丁、許、司徒三位長老都有意插一腳，門下弟子不爭(zhēng)氣，敗給了姜永壽，姜永壽又?jǐn)〗o了我?！?

老馮頗有些吃驚，上下打量著他，道：“姜永壽敗給了你？看來這魂器的威力的確不俗……”

魏十七微微一笑，也不糾正他，道：“這柄溺水匕的品質(zhì)太好，反不易成就魂器，馮老若打算試一試蛛魂的搭配，不妨單用蛛爪或獠牙，不摻任何五金之物，煉一柄魂器，興許能成?！?

老馮一拍大腿，道：“是了，這柄溺水匕打造之時(shí)摻入了天外隕鐵，難怪……”

魏十七又提了幾句攝入精魂的心得，老馮連連點(diǎn)頭，躍躍欲試。

無移時(shí)工夫，余瑤拎著一只食盒回到湯沸房，取出酒菜一一擺在桌上，老馮饑火難忍，甩開膀子吃喝起來，魏十七陪他喝了兩杯酒，吃了幾筷子肉，余瑤坐在他身旁，笑吟吟為他斟酒布菜，像極了新過門的小媳婦。

窗外大雪紛飛，年尾歲末，一日日近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