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耶秘符刻入體內(nèi),痛徹心肺,熬過去,也就沒什么后患。小白將養(yǎng)了數(shù)日,便沒事人一般,看不出絲毫后患。羅剎女旁敲側擊,問不出什么端倪,心中猶疑不定,拿不定主意。轉念一想,上師的神通遠非她所能及,若要打她的主意,根本無須繞彎子,霸王硬上弓,難道她還能反抗不成?罷罷罷,天魔才是心腹大患,還是冒險熬這一番苦楚罷了!
同舟共濟,往日的些許芥蒂早已不在心上,她知道自己猶豫不決,已經(jīng)在上師心中失了分,于是請小白代為緩頰,懇求上師出手,救她一救。周吉并不在意她的動搖,此乃人之常情,似小白這般義無反顧,才是十足的另類。羅剎女的道行不及小白深厚,他酌情增減,只重疊了七道秘符,種入她體內(nèi),饒是如此,羅剎女也痛得死去活來,免不了妖氣失控,化作一頭碩大無朋的錦紋毒鴆,撲動翅膀掀起一道旋風,不辨東西南北,一頭撞將出去。
周吉早有防備,隨手撒出五色神光,將錦紋毒鴆定在空中,任憑她發(fā)了狂一般拼命掙扎,始終掙不脫神光束縛。小白見他氣定神閑,游刃有余,心中不無艷羨,她在此界萬載,未能得一宗趁手的法寶,深以為憾事,如今天地崩壞,萬物摧折,更不用起這個念頭了。
羅剎女如癲如狂,卻似籠中鳥,撲騰了一陣,好不容易才熬過去,化作人形倒地不起。周吉撤去神光,小白俯身將其抱起,向他頷首致意,匆匆離去。前后二度施展提耶秘符,周吉也覺得有些匱乏,溫柔鄉(xiāng)中胡天胡帝,也該適可而止了。念頭一起,不再猶豫,他跨五彩孔雀飛起,略一盤旋,無聲無聲消失在黑暗中。
數(shù)息之后,已降落在赤水崖西南一隅,距離時之砂不過數(shù)尺,周吉收起五色神光鐮,正待奪取時之砂,煉化元氣以為己用,忽聽得遠處山林中有人喃喃細語,不禁好奇心起,放輕手腳慢慢靠攏去。
雙眸深處精芒閃動,他窺見一男一女躲在山林深處,衣衫不整,云雨初收,肢體交纏,意猶未盡,那男的是道門弟子,唇上有些短髭,長相俊朗,修為平平,眉眼間的春意掩飾不住疲憊,女的卻是羅剎女麾下的一個小妖,貍貓成精,眼珠骨碌碌直轉,透出幾分狡黠。
人妖殊途,混雜于一地,難免惹出事端,是以當初定下“各安其處”之議,以減少紛爭,防患于未然。這道門弟子不知受了什么蠱惑,鬼迷心竅,跑到妖物的地盤來,被貍貓精采陽補陰,也是自討沒趣。周吉全無除魔衛(wèi)道的打算,反而津津有味地聽起了壁腳,權當是晚上八點檔肥皂劇。
原來千尋巖那邊人心惶惶,業(yè)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除卻董千里、桂云等寥寥數(shù)人外,門下弟子多半不能秉持道心,蠢蠢欲動。道心堅固的修士不為外物所動,視天地大變?yōu)槠鯔C,凡夫俗子從來不曾窺得天機,渾渾噩噩逆來順受,反倒是處于兩者之間最受困擾,高不成低不就,怨天尤人,惶恐不安。生死之間有大恐怖,幾人能看破,彼輩終是為本能驅使,到頭來只剩下“食”、“色”二字,在醉生夢死間忘卻一切,只是千尋巖上諸物匱乏,口腹之欲難以滿足,剩下的也只有女色了。
自暴自棄,自甘墮落離開千尋巖的道門弟子不止一人,那短髭男子偶然撞見了貍貓精,結果干柴烈火對上了眼,結下一段露水姻緣。羅剎女麾下那些妖物都不是善類,吃人不吐骨頭,但這赤水崖終究是道門的地盤,貍貓精也不敢下毒手,只得忍了饑火,行些采陽補陰的勾當,聊勝于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