汲取草木生機(jī),難不成是如九天玄女一般的殺生異物?申元邛多留了幾分心,看他如何處置。清凈子凝神看了片刻,似有些拿不定主意,猶豫片刻,從袖囊中取出一只古樸的玉盒,白中泛黃,黃里透綠,鄭重其事掀開,盒內(nèi)伏了一條青背蠶蟲,兀自沉睡不醒。
清凈子咬破指尖,將一滴鮮血滴在蠶蟲頭頂,顫巍巍滾動數(shù)圈,滲入皮下。那青背蠶蟲周身泛起紅光,慢慢醒轉(zhuǎn)來,挪動數(shù)十對肉足,飛快爬出玉盒,停在清凈子手背上,仰起上半身,嗷嗷待哺。碧霞子看在眼中,下意識朝申元邛身邊靠了靠,心頭有些發(fā)毛,她素來不喜蛇蟲,那青背蠶蟲吸食鮮血,透出十二分詭異,不類善物,令她頗為厭惡。
清凈子將蠶蟲放在肉瘤之旁,二者樣貌不同,色澤卻頗為相類,如出一源,申元邛暗暗稱奇,猜到他的用意,煉丹遭遇「爐變」,藥力詭異,于修道士有害無益,用以飼喂靈蟲,或可借此蛻變,百尺竿頭更進(jìn)一步。
青背蠶蟲繞著肉瘤兜了數(shù)圈,似乎心存忌憚,又抵擋不住饑餓的驅(qū)使,終于忍不住湊上前,張開口器咬了上去。它個頭雖小,口器卻大得不成比例,頭顱向后仰去,如花朵綻放,露出一圈圈細(xì)小的利齒,狠狠咬住肉瘤,搖頭晃腦撕扯不動,韌性十足。清凈子看了片刻,見蠶蟲無能為力,正待出手相助,卻見它猛力一掙,如同蛇吞象一般,將肉瘤一點(diǎn)點(diǎn)吸入體內(nèi)。..
相比于青背蠶蟲,肉瘤實(shí)在太過巨大,囫圇吞下,只怕會撐破身軀,四分五裂。清凈子忙從袖中摸出一把竹刀,低低念了幾聲咒語,青光一閃,如快刀切豆腐,將肉瘤一分為二。青背蠶蟲勉強(qiáng)吞了下去,脹得鼓鼓囊囊,表皮幾近于透明,一咕嚕翻轉(zhuǎn)朝天,動彈不得。清凈子有些心疼,忙將它收入玉盒內(nèi)安睡,望著剩下一半肉瘤,輕輕咳嗽一聲,讓給申元邛處置。
「食餌術(shù)」生冷不忌,大補(bǔ)之物也好,大毒之物也好,吞入腹中都是資糧,申元邛欣然接受下來。碧霞子不覺皺起眉頭,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袖,妖丹妖骨妖髓也就罷了,總是正經(jīng)炮制的藥材,那一團(tuán)肉瘤看著就惡心,如何能吃下肚去!申元邛笑著微微搖首,湊到她耳邊低低說了幾句,碧霞子眉頭舒展開來,想了想,取出一只金盒,小心翼翼將肉瘤裝入其中,確認(rèn)無誤才遞給郎君。
申元邛隨手收入袖中,打了個招呼匆匆離去,清凈子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忍不住試探道:「此物毒性未明,不知糜道友欲攜去做甚?」
碧霞子道:「附近頗多海產(chǎn),說是拿去做餌釣魚?!?
釣魚?清凈子頓記起之前他詢問海妖棲息之地,心下了然,糜道友釣的不是魚,而是食鯨鰻牙獅象之類的海中妖物,青背蠶蟲抵擋不住此物的誘惑,拿來做餌只怕事半功倍,大有收獲。
碧霞子二度煉丹均告失手,沒有急于求成,她干脆將成見拋諸腦后,看看山,看看云,怡然自得,萬事不掛礙于心,耐心等郎君歸來。忽忽過了七八日,申元邛狼狽不堪回到石門峰,衣衫襤褸,灰頭土臉,似乎與大敵惡斗過一場,精疲力盡。碧霞子一顆心頓時提到嗓子眼,忙不迭迎上前去詢問,申元邛輕描淡寫,只說運(yùn)氣不好,遇到一頭厲害的海妖,釘頭碰鐵頭做了一場,吃了點(diǎn)小虧,不礙事。
清凈子插不上嘴,冷眼旁觀,卻覺得糜道友疲歸疲,眉宇間神采飛揚(yáng),不像是吃虧的模樣。他將懷疑暗暗藏在心底,敷衍了幾句,略表關(guān)心,就此輕輕放過。
碧霞子猜到郎君說話不盡不實(shí),一時也沒有多問,待到坐定下來,細(xì)細(xì)查看,果然看出幾分異樣。她悄悄問申元邛,莫不是得了機(jī)緣,吞服大補(bǔ)之物,氣機(jī)暴漲,道行亦水漲船高,不可限量。申元邛「嘿嘿」笑了幾聲,從懷中摸出一顆妖丹,足有鵝卵大小,隱隱透出潮水動靜,光華流轉(zhuǎn)不定,如同夜明珠,照得她面